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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部分人的世界里,回忆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常常会导致他们疯狂、崩溃,甚至死亡。

    当李俊海一步步走出屋子,老橡树投下的斑驳的光落在他身上,他像个婴儿,蜷缩在树根下,安然睡去了。

    尽管他生于二战末期,但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从某些角度望去,人们甚至可能会推测他尚未成年。

    高明曜脱下外套给他盖上,然后和王建业一起坐到门槛上,静静的等着。

    一直到日头西斜,附近的房子炊烟袅袅,淡橘色的夕阳,给所有事物镀上一层轻薄的颜色,李俊海才睁开眼睛,坐起身。发了一会儿愣之后,又像提线木偶一样,慢吞吞地返回了屋里。

    刚刚看到他醒过来时,高明曜和王建业就站起身,咧着嘴,露着牙对他持续傻笑。

    但他就跟完全没看见一样,擦肩而过时,也选择了无视。

    “李......李大夫?”高明曜喊道。

    李俊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从地上捡起几根黄褐色干草药,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坐进了藤椅里。

    高明曜压低声音道:“呃......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事生咱们的气了?”

    王建业没回答,思考了一下,直接走上前,把手放到了他的胳膊上:“李俊海先生,我们想向你打听些事情。”

    他看着王建业的手,很明显有些吃惊,随即说道:“抱歉,我把你们当成幻觉了。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周围一直很热闹。只有忽略掉其中一部分,才不会那么累。”

    “我理解。”王建业说道。

    李俊海的神情又开始变得困倦,“我想,我知道你们要问我什么。”

    “啊?”

    “它们日日夜夜在我身边说个不停。其实,它们说的有几分道理。”

    高明曜和王建业对视一眼,知道他说的是他幻觉中的声音。

    王建业笑道:“或许不是同一件事情呢。”

    “那是一个很勇敢的决定,要么成功,要么死,还很有可能会被挂到绞刑架上。现在,你们为了那个很勇敢的决定,在做各种准备,对吗?”

    这话说的隐晦,但足够高明曜和王建业吃惊的了,“你怎么知道?”

    “它们看到了,然后就想到了。这世间的一切,往往都是有迹可循的,人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或者某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眼神......都会反映出一些事情,哪怕当事人自己都没注意到。”李俊海仰起脸,看着他们,慢慢说道,“你们想让我也加入吗?”

    “你怎么知道?”王建业再次笑着说道。

    “否则你们没有理由犯险告诉我。”

    “那你的想法是......”

    “我没问题,只要你们不介意我无法控制的精神世界。”

    王建业激动不已,“真是太好了!”

    “您......您为什么就这样同意了呢?”高明曜疑惑道,“我是说,我们特意准备了很多说辞,用来说服您。”

    这么一会儿时间,李俊海显得更没精神了,微微闭着眼睛说道:“一定要说明原因吗?”

    “啊,不是,不是的......”

    “那就先不说了。”他彻底闭上了眼睛,“我太累了,就不招待你们了。凡事你们商量好,直接通知我就可以了。我会及时做好准备的。”

    回去以后,高明曜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反而让人不安。

    李俊海到底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难道就因为他混乱的精神世界里,那些幻觉如同数不清的触手,帮他收集到了周围所有的信息?

    他为什么会果断答应,究竟是什么样迫切的理由......和高明曜、王建业不同,他出生于二战末期,所有和他相识的人肯定早就已经死去了,他是在期待或挂念什么呢......

    “这又不是买馒头青菜,就这么随意同意了,总感觉不太......安心......”高明曜说道。

    “傻小子,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一样,难道非要他大惊失色,大哭一场,然后一番慷慨陈词,你才安心呀。”王建业挠了挠头发,“我虽然和他接触的不太多,但是这么才时间以来,还是能看出来的,他是个靠得住的人,也很善良。”

    看高明曜还是皱着眉头,他又笑道,“要不,我找个理由让他搬过来和咱们一起住?那样的话,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视线范围里,你就可以安心了。”

    “他会愿意搬过来吗?”

    王建业: ......

    突然,屋子外面有很多人叫嚷着靠近。闹闹嚷嚷的声音,还夹杂着孩子被吓到的哭声和火柴燃烧时的噼啪声,最终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高明曜一下子慌了,“会不会......会不会是,李俊海把咱们......给......给举报了?”

    “不会,不会,如果是咱们俩的事,肯定直接上门了,哪会停在附近吵吵嚷嚷的......”

    “砰!砰!”

    院门被人狠狠砸了两下,高明曜一个激灵,紧紧抓着王建业的胳膊,“叔,咋......咋办?你快想个......想个办法......”

    王建业自己也慌得不行,但还是壮着胆子喊道:“谁......谁啊?”

    “不好意思啊,我孙子调皮,乱丢石头呢。”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头儿声音传来。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王建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笑道:“怎么样?我就说没事吧......哎......果然没事吧......你也有点出息,都是你,害得我也紧张起来了......”

    他们稳了稳心神,走出去一看,发现是和他们相隔两排房子的斯克兰兄弟被抓了起来,罪名是:以邪恶行为威胁公众的安全。

    一名叫霍正的治安官,一副中老年男人的模样,灰黑的脸上有几道深深的褶子,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头发梳的精光,正高举着“证物”——一枚小金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