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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谍影深如海

    赵启山和邢营长走进山洞,发现洞里有间壁的房子,有的岩壁上,用日文写着“拐弯”,“房门”等字样。邢营长越看,脸越难看,最后手不停的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启山只去过田汝真旅部山洞一次,但入口一段距离,还是有印象的,又见邢营长这样的表情,就明白了大概。

    “完全是你们旅部布置形式吗?”

    “是的。”

    “你们内部有间谍吧?”

    “几乎可以肯定……我是这么认为的!”

    赵启山小声对邢营长说道:“不要声张,就当什么也没看出来。回去汇报给田旅长,暗中调查。”

    邢营长点头,“好的。”

    出了山洞,看见连长,邢营长问道:“一连长,部队伤亡怎样?”

    “两名重伤,三名轻伤,无牺牲。重伤员不想留下来,做了三副担架。哦,一个轻伤员伤在腿上,也需要担架。”

    邢营长又问道:“缴获的东西有要带走的吗?”

    连长回答:“只要两挺轻机枪和卡宾枪,其它都给军统行动队。他们也没要什么,要了冲锋枪、掷弹筒和手枪。其它东西都销毁了。”

    赵启山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就此分别吧!”

    陈副队跑过来,“赵组长,队长领人撤了,让我们过来听你指挥。”

    赵启山问道:“行动队有牺牲吗?”

    陈副队长回答:“没有牺牲,一个重伤,一个轻伤,重伤的直接送大夫那里。”

    赵启山说道:“这个任务完成了,你和小柳跟着我就行,另外两个同志,跟你们队长说一下,让他们归队吧。”

    陈副队长:“好的!赵组长和队长,还有程小姐是同学呀。”

    赵启山:“是的,第三训练基地,听说你是第一训练基地的。”

    陈副队长:“冒充呗,在那里不到两个月。”

    赵启山:“呦,成绩好,速成班。”

    陈副队长:“啥成绩好,没处安排了,呵呵,队长在训练基地,原来姓沈呀!”

    赵启山认为自己平常说走嘴了,但是告诉沈丘人的副手,应该没关系。即便这么想,赵启山也没有正面回答陈副队长。

    “离开训练基地,只要到敌后的,都改名换姓,陈队长不是吗?”

    陈副队长:“靠,我从娘胎里出来,到现在一直姓陈,从来没改过。”

    赵启山:“可能每个训练基地,都有不同训练管理方法。是我不小心,叫了沈队长吧?”

    陈副队长:“不是听你说的,是程小姐说的。”

    原来是曼妮不小心说出来的。

    赵启山说道:“我过来以后,给你们找不少麻烦吧?”

    陈副队长:“啥叫找麻烦,我知道给沈某人美出鼻涕泡了!”

    赵启山当然不会认为,自己过来,把沈丘人乐疯了。便不解地问陈副队长:“我过来,给队长带来什么好事了?”

    陈副队长:“这不明摆着吗,你不来,上级就不会给我们配电台,没电台更不会有电报员,也不会派来程小姐,仁义孔丘名声再大,没有女的,他勾谁去?”

    “呦,你们队长和程小姐好上啦?”

    “你还不知道呀?你这两个同学,好事也不跟你分享,可能怕你嫉妒吧!他们两人春节就住在一起了,如胶似漆,粘得不得了。”

    赵启山哈哈大笑,“他们两人结合了,也是好事呀!”从陈副队长的话语中,明显有对沈丘人嫉妒成份。

    “算好事吧!前天队长还跟我说,原来我和他住一间屋,他搬进程小姐屋子,让我自己一间屋了,切!”

    赵启山道:“缘分天注定,你们队长在敌后,没有多少功夫考虑个人的事。而程小姐,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嫁人,就是上天让她等合适的人。”

    陈副队长:“说是也行,说错也可,看从哪个方面说。程小姐原来有个相好的,是个团长。”

    “哦,她为什么没嫁,莫不是……”

    陈副队长:“嗯,团长阵亡了。”

    赵启山:“程小姐不简单,很快走出了阴影。”

    陈副队长:“这种战争下,不走出阴影怎么办?刚才不也说到我吗,在军统训练基地只待一个多月,我是没办法安排了,一场不大的战斗,我带领的连,只剩下三个喘气的,我这个连长,负伤不算重,另一个人瞎了一只眼,还有一个人少了一条腿。”

    赵启山知道,在有些大型会战中,别说一个连,很多一个营,甚至一个团,只剩下几个人也是常有的事。

    赵启山不说话,与陈副队长默默地向前走着。

    “赵组长,”走了很长时间,陈副队长又说话了,“你的身份可不可以让小柳知道?我敢保证,小柳绝对没有问题。小柳有手艺,会做鞋、修鞋,他年轻,擦皮鞋也行。他可以在领事馆前街上摆摊,省得你来回跑。紧急情况下,可以让他直接掩护你。”

    赵启山道:“没问题,我相信小柳。”

    几天以后,赵启山再见到野田,发现这个家伙,苍老了至少十岁!

    “野田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吗,本来想聆听你对德苏战场分析,以后我再来请教吧!”

    赵启山想离开,被野田叫住了。

    “黄桑,你能陪我下盘棋吗?我们今天不讨论战争。”

    赵启山说道:“当然,很高兴和野田先生下棋。”

    野田对翻译说道:“你去吧,下棋不需要翻译。”

    翻译离开,赵启山和野田都不言语,各自摆棋开战。

    赵启山已经能听懂许多日语了,离开娟子后,自己也没有放下日语,甚至晚上都是听着日语广播,睡着的觉。但他在野田面前,绝不表现出来,给野田的感觉,就是一点不懂日语。

    有时他与野田讨论战场形势,说到一支日军调到前线,听到翻译问野田,“这件事情要告诉他吗?”明显,翻译在提醒野田,有泄密风险。

    赵启山不知道,此时此刻,野田正在揣摩着自己。

    野田在想,突击队的情况,是谁泄密给田汝真的?让田汝真派一二百人的精良部队,长途奔袭他的突击队,在那么隐蔽的地方,打突击队一个措手不及。

    突击队的覆灭,上峰没有完全把责任,算到野田头上,只是谴责野田督导不力,把责任主要记到队长头上。

    那个中尉队长,当天没在队里,他是这次突击队的灵魂,具有极丰富的作战指挥经验。如果他在队里,邢营长的部队,和军统行动队,伤亡可能会加大。同时,这个中尉很可能也没命了。

    那天,中尉的朋友要回日本,中尉私自跑去送行,顺便让朋友给他情人捎带东西。

    上面要将中尉送上军事法庭,中尉来到野田处,说决心以死谢罪,最后对野田说道:“大佐阁下,请你一定想方设法消灭田汝真,为我、和阵亡的突击队员报仇,拜托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尉就切腹自尽,一命呜呼。

    野田知道,中尉上了军事法庭,究其到远离市区训练的原因,肯定也会牵连野田,至少会被第二次撤职,或遣送回国。

    连当一个顾问都被撤职,野田根本没脸活在世上,肯定也会自杀身死。

    野田看着对面的赵启山,心里想:是他泄的密吗?田汝真怎么知道的突击队?他只知道第一处训练场地,这第二处他并不知道。否,如果他是间谍,肯定有同伙,跟踪寻找,知道第二处训练场地并不难。毫无预警,田汝真大队人马,就杀来,除了中尉队长,突击队全部战死,那可是皇军的精英啊!

    再看赵启山,神情自若,全神贯注于棋面,没有任何游丝旁骛。

    我是想多了吗?野田不自信了。

    连下几盘,野田昏招叠出。中国象棋,他平常也下不过赵启山,今天赵启山明显让着他。

    “野田先生,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翻译再一露头,赵启山不失时机地说道。

    翻译忙走近,把赵启山的话,翻译给野田。

    野田拍着脑门,“哦,是的,是的,我总是精神不集中。唉,下次,下次我们再讨论战争。”

    从野田这里,赵启山得不到情报了,只能专心收集伪满和汪伪交换的情报,这些情报,对重庆和延安都有益处。

    这几日,田汝真旅换防被调走。接着,又发生了第二次长沙战役,由于日军吸取了第一次战役的教训,再加日军,破译了国军战区司令部电文,初期很快得手,随后攻占长沙。

    在日军追击国军溃退部队时,其他战区的国军,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向日军攻长沙部队补给地岳阳区域,发动进攻。同时,也向日军占领的宜昌发起反攻,日军刚占长沙,后方告急,便赶紧返回防守。

    国军乘势追击,田汝真旅重新投入战斗,第二次长沙之战,国军先败后胜,恢复了战线,让赵启山大感欣慰。

    赵启山再次秘密来到田汝真旅部,这是一座地主大宅院。

    化装成商人,赵启山坐到了田汝真对面,“内部间谍挖出来了吗?”

    田汝真答道:“没有,我们讨论过,有人提出,那个山洞,别的部队也有人来过,还在山洞里开过会,不能排除间谍在别的部队。”

    赵启山道:“不管间谍在哪支部队,他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能把山洞的内部,由目测到绘制草图,不是一般人员能做到的,大胆点想,很可能是个参谋人员。”

    “那次与其他部队讨论,来的都是参谋部人员。第一次长沙战役,我们诈降鬼子,几乎全旅都知道,结果鬼子毫无察觉。”田汝真继续介绍道:

    “排除那些老人,新进来的有文化的人,我们做了逐一排查,没有发现任何人有问题。”

    赵启山问道:“请求兄弟部队,对进洞的参谋人员,进行排查了吗?”

    田汝真道:“只对极个别人,由军统做了排查,没有对每个人进行排查。”

    “为什么不逐一排查?”

    田汝真笑了,“这里关系很微妙,别说很可能查不出问题,即便是真查出问题,可能得到的反馈,仍然是没问题。”

    赵启山点点头,似乎明白了。这时梅冬雪插话,“梅琴还被监视吗?”

    赵启山回答:“监视应该放松了一些,她与张新白已经分居,关系也降至冰点,只是在出席必要交际活动时,两人才貌合神离地在一起,维持面存实亡的夫妻关系。”

    梅冬雪又问:“你现在可以接近她吗?发展她加入组织。”

    赵启山道:“我只与她谈了一次,表明了身份,她显得很吃惊,然后张新白出现,打断了谈话,上次已经对嫂子说过了。从那以后,我们没有单独接触。五叔转告领导指示,不要强行推进此事,她现在情报收集能力很弱,接近她的危险程度又很高,要我暂缓。”

    梅冬雪点头称是。

    赵启山对田汝真说道:“如果再能得到野田的信任,我们可以联合做个圈套,让间谍暴露。”

    田汝真知道,搞情报出身的野田,一但怀疑起某个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怀疑的,他很难真心相信赵启山。如果做圈套,将把弟弟推到极其危险的境地。

    田汝真不想这么做。

    “哦,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换防很频繁,准备日军可能发起的第三次进攻。你春节回奉天,见到嘉美了吗?”

    这个哥哥,嫂子在旁边,他竟然提嘉美。赵启山见梅冬雪并不生气,便直说了见嘉美的情况。

    这时,有电讯人员,找梅冬雪请示,梅冬雪出去。

    田汝真说道:“在奉天,还有一个我党同志,在我漫画册里,第几页我不记得了,画得是一个人敲锣,一个人打鼓。他联络你时,说,打鼓枫林谁作社,枕溪茅屋忆吾庐。”

    赵启山说道:“我知道,在第六页。是宋代词人毛滂的浣溪沙,松菊秋来好在无。我这些都反复研究过,没有任何头绪。”

    田汝真继续说道:“对,就是这首词,你回答什么,我忘记了,你回去查一下,我漫画上有。”

    “黄花冷落不成艳,红叶飕飗竞鼓声。南唐后主李煜的九月十日偶书。”赵启山随口说道,他把哥哥的漫画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田汝真笑了,“看来你每页都研究过了。”

    赵启山道:“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找到哥哥,我投入了所有精力。这个同志还在奉天吗?”

    田汝真:“应该在,组织上刚刚联系上,他也与组织中断联络多年,组织上还要对他审核,允许我通报给你。如果组织上审核通过,会通知他联系你的。”

    赵启山一阵激动,在东北,除了娟子,抗联的同志,还有这么多好同志,在坚持着。

    田汝真说道:“组织上只让我告诉你这些,其他的同志,我撤离的时候,都转移了。”

    赵启山道:“好的,等回东北吧,组织上,重庆方面,对我现在的情报,都很感兴趣。”

    “这就说明情报很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