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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临别寄语

    敌军无船无桥,难以渡河,天道军背靠景陵城立于河岸,两军隔河相望。

    对峙三天,始终没有机会渡河的敌军突然撤退,两刻钟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现在敌军退走,对天道军来说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众人当即决定趁此机会起程,离开景陵城。

    州衙呢,张云与知州董良作别。

    “董知州,存放在城中的物资已在我名下,这几天就暂且劳烦你代为看管,稍后会有人来接收。”

    “公子的事就是下官的事,公子请放心,少不了一分一厘。”董良心中颇为惊奇,张公子不仅推进了都督府分割叛贼的平叛策略,还稳住了进城的叛贼,未曾让他们作乱生事,最后居然还能从他们手里夺来财富,当真有些本事。

    “如果有问起叛贼滞留景陵城,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叛贼势大,扬言屠城,为保全百姓,下官不得已开城。”

    “就这么说吧,少不了你的好处。告辞。”

    “公子慢走。有时间再来景陵做客,下官当尽地主之谊。”

    隔天一早,张云随黄诚、顾长生、岳银瓶等人离开景陵城,带着军属和钱粮物资继续往北方前进。

    五天后全军顺利进入郢州境内,但没走多远就因为向西还是向北产生了分歧。

    前军探知襄阳府已派出兵力沿汉水防御,为免冲突剧烈,不利于天道军存续与发展,建议中军经京山北上随州,先在枣阳军站稳脚跟,休整之后,全军会合,再向西进入襄阳。

    中军杜刚、周善等将领以为郢州至襄阳有官道相通,便于带着军属、物资行军,建议向西去郢州长寿,而后直接沿汉水北上襄阳。

    京山与随州城之间两百多里,不通官道,带着军属行走确实多有不便。

    况且随军携带的物资也不少,若车马不能行走,全靠人背马驮,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如果途中军心、民心动摇受损,后果难以预料。

    并且不走官道,耽搁时间,他们慢一步,岳州城就多一分危险。

    但前军孙正、薛宏、王宏逸等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天道军打着抗金的旗号北上,要想在北方生存发展,就不能跟襄阳府发生不可控的冲突,否则难免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

    更重要的原因是郢州方向与湖北路荆门军接壤,向直接向西走,极其容易被张俊派兵追击,向北进入随州,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双方各说各有理,一时争论不下。

    无法确定前进方向,大军只能暂停待命。

    张云故技重施,让京山知县开了城门,全军入城休整、补充,顺便在城内宣传北上抗金。

    争论两天没有定论,恰在此时,后方传来消息,之前从荆南府追来的敌军已经渡过汉水,返回潜江。

    这个信号很明确,张俊作为湖南路、湖北路招讨使,确实不敢追进京西路,越界用兵。

    郢州、襄阳府相接,既然已经不受张俊大军威胁,向西去长寿也不是不可以,于是前军妥协了。

    隔天,大军从京山县出发,沿官道径直向西。

    有前军开路,一路畅通无阻。

    十天后,大军抵达长寿城外。

    两万五千天道军进入郢州境内之时,就已让长寿城内军民惶恐不安了,此时果真到来,直吓得城门紧闭,街道无人,家家关门闭户,犹如死城。

    京西地处边境,一旦天道军与金人开战,也算得他们的后方基地,如无必要自然不好攻城,因为攻下城池之后,不经营不驻守,只会丧失民心。

    郢州长寿不是天道军北上的目的地,加上现在兵力不足,也不可能占据此地,因而最好不动刀兵,不伤和气。

    得知天道军要派人劝降,张云毛遂自荐,带队来到城下,一封书信投进城内。

    不多时,城门打开,孤身入城。

    张云入城之后面见郢州知州蒋晋,将对复州知州董良说过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遍。

    能做到知州的人都不是愚人,自然能想明白鄂州都督府和鄂州官场之间对待平叛之事的曲曲绕绕。

    加上有复州景陵、京山县两地的前例,蒋晋没有怀疑,很快便答应了张云的提议:放天道军入城借道,送他们北上!

    不久,长寿城门打开,两万天道军及军属列队入城休整。

    全军入城安顿,张云自然少不了岳银瓶、刘欢等人好一阵夸赞,心中欢喜不已。

    然而,这种欢喜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个人的到来而消失殆尽。

    “云儿,你太胡闹了!”客栈里,一个中年男子训斥着站在面前的张云。

    这男子不是旁人,乃是接到张云消息,急匆匆从鄂州城追赶而来的钱贵,也就是张云的舅舅。

    原本张云是想让舅舅去复州景陵城帮忙接管天道军留下的物资,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追到郢州长寿,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你马上跟我回鄂州,今天就走!”钱贵神色严厉,不容置疑。

    以前张云即便任性胡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红枫寨学堂任助教,他都可以不管。

    但现在她居然公然跟天道军走在一起,这怎么能行?一旦被揭破身份,捅到临安,必然给张邵带来灾难,受牵连的可不是一两个人,钱贵怎能不急?

    面对急躁的舅舅,张云也不淡定了,争辩道:“我又没杀人放火,陪好朋友走一段路有什么不行?”

    “你还犟嘴!以为我不知道?”钱贵怒道,“景陵城、京山县、长寿城,哪个不是你打着你爹的名义骗开的城门?”

    “自以为聪明,你能骗过所有人?趁着还没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你赶紧跟我回去,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不为你爹想,也要为你娘想想。她孤身一人抚养你长大,你忍心她因为你受苦?她就你这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事,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怎么活?”

    “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跟我回去,一切好说,要是不回去,以后就永远不要回去!我会跟我姐说,你已经死在外地了!”

    钱贵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看张云。

    他知道外甥女的个性,虽然心有不忍,但这些狠话他不得不说,否则根本压不住她。

    张云几时听过这等狠话?瞬间呆滞。

    与此同时,从小到大与娘亲相处的画面与片段,一一浮现在眼前,想着千里之外的娘亲,滚烫的泪水顿时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听到张云的哭泣声,钱贵心软了,毕竟这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哭?

    “他们这些人都是命硬的人,你在不在,他们都不会有事。你答应他们的事,我会替你办好,不用担心。”钱贵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张云抬手擦了擦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净,也止不住。

    “那你把她们送到襄阳。”

    “行,你只要赶紧回鄂州,不管什么我都帮你办!”

    一个时辰之后,张云恢复女儿身,穿一身鹅黄衣裙来到岳银瓶、刘欢、陈秀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