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官会在万众瞩目之中,如约而至,场面之宏大,是山阴县经历天灾之后,鲜有的大场面。
现场人声鼎沸,就连垂髫小儿也坐在父亲的肩头高高兴兴地看热闹。
台上坐着山阴县里的有头有脸的高官显贵,兰绮也随父兄隐在群官之中,台中的钟霖一身红衣,身形清瘦,但却容颜如画,是世间少有的俏佳人。
他的温润一笑,令无数少女绯红了脸颊,只不过,再也撩不动兰绮。
兰绮冷眼旁观,其中,当属薄芸的爱意来的热烈,她的双目燃烧着炙热的爱火,毫不掩饰。
兰绮心中感慨,就算爱的再刻骨,最后也只不过是蚀骨之痛而已,就如同自己一般,不过是悲惨的黄粱一梦。
女人,如果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早晚会闯下祸事,薄芸也不会例外。
突然,钟霖的眼睛落在了兰绮的身上,他似乎捕捉到了兰绮刚刚一闪而过的失落。他笑不露齿,依旧温润如玉,但兰绮看得出,他已完全没有了往日内敛的气质,取而代之是一种外放的得意。
而且这种得意,是完完全全冲着兰绮而来的。
果不其然,他的眼神不转,笑意却瞬间收了起来,眼底中挑衅毫不掩饰。
“下官斗胆,在今日受职的第一天,便要跟各位大人,以及在场的所有山阴县的百姓们,状告兰家大小姐兰绮,谋害良民,贪赃枉法!”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唏嘘,他们难以相信,往日如胶似漆的神仙眷侣,如今却要对簿公堂。
更令他们心中兴奋不已的是,一个榜首,一个将女,两个人都是天之骄子,最后到底谁胜谁负?
议论声越来越大。兰绮却冷静地出奇,她侧过身子,淡淡地看着钟霖,仿佛他口中的恶人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不一会儿,她的眼神中,甚至多了几分玩味。
好你个钟霖,果然恨我入骨。
刚刚接受了官职任命就敢在此刻发难,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
在这授官会上当众状告朝堂功臣,无异将此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何人都无法事后弥补,否则,就算事后再做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众口足以铄金,积毁足以销骨,败了的一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你这是笃定了近日落马的必是我兰绮?
呵呵,走着瞧啊……
“钟公子。”
“哦,不,应该称呼您为钟大人了……都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官还不知道去哪儿上呢,过就烧的如此之旺,小心引火自焚。”
兰绮起身,走至钟霖身前。
所有人看到两人的对峙,也不再哄哄吵闹,开始沉浸其中,专心看戏。
“就算因为此事,我尸骨全无,我也必须仗义执言。当初我自知势单力薄,不敢与兰家为敌,不敢舍命与他们抗衡,使百姓蒙冤而死,我心中已是自责万分,如今我终于等到机会,我再也没有办法背着良心忍气吞声了!”
“请各位大人,为民做主!”
钟霖挺直了腰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副正义凛凛的模样。
“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是非,当初我真该将你一枪挑死在那山坳之中。”兰绪的铁枪砸在地上,发出的震颤之声,令周围的所有人心慌不已。
看戏的群众也傻了眼,但还是有胆子大的,“兰家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兰铮将军一句话未说,眼神却越过重重人墙直接盯上了说话的人,吓得他紧急闭上了嘴。
“钟大人,如此言之凿凿,难道是我兰绮做出什么十恶不赦,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看大小姐果真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你因为抗旱筒车之事不能容他,将春寿堂的老板史一鸣推入安潞河中,为了毁灭证据,更是火烧春寿堂,致使周围商户人家受累,流离失所,还将史一鸣的所有家财据为己有!”
“你这个见利忘义,为官不仁的女人,根本对不起兰家爱民护民的好名声。兰将军,如果你们兰家,兰家军非要包庇这样一个杀人犯,山阴县的百姓还敢再相信你们吗?”
“还是说,你们本来就知道,甚至是帮凶!”
钟霖绘声绘色,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开始纷纷要兰绮作出解释,甚至之前被兰绮因为筒车闹事惩罚了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钟大人,你说的这一切可有证据?就像百姓们所言,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辞,做不得数。”薄序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在那里附和。
“当然!”
说话间,钟霖将证人领了上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赈灾时期,兰绮购买粮食、药材、器具的那些卖家。兰绮的神色凝重起来,当时情况紧张,兰绮确实是动用了钟霖藏匿在兰家别院的那些财物。
“草民参见各位大人!”
“免礼了,你们眼前的这位姑娘,你们可认识?”薄序发问。
“大人说笑了,兰家大小姐,我们当然认识。”
“那你们可认识史一鸣史老板?”
“史一鸣?”证人努力的回想,却丝毫想不起来,只能悻悻地摇摇头。
“那这个你们可曾见过?”钟霖拿了一枚银锭递到他们手中。
证人们手手相传,挨个仔细看了个遍,纷纷点头。
“草民们见过。”
“兰大小姐与我收购药材时,便用的这种银锭。”
“我也是,大小姐买粮食用的这个!”
……
证人的口径无一例外。
“这枚银锭,是史兄与下官初识时想赠,这种银锭并非山阴县之物,而是史兄自苏杭携带而来,银锭一侧拓有特别的专属苏杭产地图标,另一侧则拓有史字。是史兄的独有之物。”
“史兄死后,与他相关的人,物,甚至是房子,一夜之间全部凭空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