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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路(组诗)

    ■ 需要光

    我从层层叠叠的目光中

    拔出一丝光亮,

    那是一个个勤劳者打捞过的

    星子 ,太阳,还有些许被点燃的

    一炉锻造许久的坚强。

    我用手,指向暗夜与晴空,携带一方古琴,

    ——奏响,人们本该穿透黑暗的善良。

    我用怜悯的心,探望过工人、农民、商人,

    但最值得怜悯的,却是我将沉沦的心,

    好像,它的皱纹在不断疯长。

    我一直以为,生来何惧,却发现

    太多我们无法掌控的意外,

    小如解不开的绳索,大如追不上的理想。

    人生的路,就像过山车一样

    令人惊恐又向往,

    不同的是,我们需要一种有光的方向。

    ■ 灵魂

    生活里的许多个我,像陀螺一样

    转着自己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

    其实正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我曾用一个标尺去丈量我的皮囊,

    里面隐藏着五彩的渴望。

    杂乱无章的心一度喷发着

    懦弱、贪婪、自私、妥协与原谅。

    我多想像闲散的云,自由的鸟,

    或是鱼儿在莲叶嬉闹。

    我也曾仰慕过站在巅峰的人,

    也曾厌恶过褴褛的行者。

    其实他们也有高傲或卑微的灵魂,

    只是他们都掩藏得很好。

    ■ 思考

    我相信,人类所能比肩一切物种,

    这不止是文明的进化,也有对自然的感知。

    我们总在厌倦柴米油盐的枯燥,

    却不曾深入体会其中的味道。

    所有我们喜爱的都是遥不可及的,

    譬如再也拾不回的青春,

    即便它也曾非常不堪。

    我所能争取的是一份勇敢,

    我所能承受的是无法改变的现状。

    多少次,又挺起被压弯的腰背?

    听着风的讯息,雨的聒噪。

    又有多少次与自己不断争执,

    一如两个相悖的论调?

    我很惭愧,在即将抛锚的轨道上

    滴落早已空虚的美好。

    也很遗憾,用许多所谓的传奇去堆砌

    早已撑不起的虚张。

    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可以与

    所有同行者一起做一盏不凋谢的灯,

    也许不能照进远方,至少可以光顾左右。

    哪怕在风雨中做一把被别人撑起的伞,

    哪怕如梅花傲立雪中,依旧故事满满。

    我要借用一种颜色去涂抹属于人们的彩虹,

    希望所有伤痛都能得到治愈的良方。

    如果可以,我愿化作四季风,

    哪怕滚着苦咸的珠泪去浇灌脚下的土壤。

    即便一直徒劳,也不要辜负该有的星光,

    哪怕是瞬间地散落,无痕地抚摸。

    ■ 回归的心

    我总是从不同的视角去探索我无形的念,

    来考量我的面目全非。

    世间万物都有它独有的情感,

    都有值得保留的自尊。

    一花一草一木,都有它独特的生命构成,

    静也好,噪也好,都是本能。

    譬如我们的人性,脆弱而多疑,

    贪婪而无知,延续着久而久之的恶习。

    我总想于此结束漂泊的脚步,

    捻着一树春天回到背起行囊之初。

    可以不去追逐空而不实的理想,

    就在故乡的村落,做一名笛童,

    或是衔着牧羊人的胡琴声安享自由。

    那时的天,一定是婴儿的底色,

    没有尘埃的干扰,也没有所谓的不可预料。

    那将是平凡而欢乐的节奏,

    在麦浪上起伏,在小树林中欢呼。

    就倘若一只钟情于“布谷”的鸟,

    可以飞翔,却永远航行于自己的天空。

    抬眼是曙光照射在湖面,

    低声也能响彻山谷。

    人前人后,同出一辙,

    镜子里的笑容不是给别人的礼物。

    于春风中,欣赏萌芽破土,

    就像一个男孩爱上一个女孩的心跳。

    我是如此地想,简单粗暴,

    任性或任意做自己喜欢的样子。

    可是,一切都是泡影,

    回不去,也止不住,

    该走的路依旧要走。

    我只能沿着荆棘继续前行,

    即便是跌倒,即便热血倒流。

    ■ 我想说

    我想说,假如我是一个烛台,

    我希望捧着那根发光的蜡烛,

    与它一起燃烧,一起化作虚无。

    我相信,脚下的水泡会磨成老茧,

    可以跨越山川河流。

    我相信,一切播下的种子

    都能等来丰收。

    我相信,曲调中的音符

    会为懂他的人而美妙。

    就此,我要以空杯的心态

    去囊括世间的嘲笑。

    就此,我要放下所有负累

    吹响胜利的号角。

    我要推开一湖烦忧,

    以蓝色薰衣草的姿态生长,

    倾耳于和风细雨,无畏严寒酷暑。

    或者我以月季花的身份存留,

    也能四季不息,香艳不止。

    我看,我还是以一棵狗尾草而言顾,

    做一个被忽视的花,只求默默付出,

    也许是莫名的坚韧,也许是莫名的暗恋。

    我无须再去寻找

    黑夜里那拾不起的珍珠。

    即便是提着灯笼去寻找,

    也是一种水中捞月的徒劳。

    我只想以一个平凡人的视角

    去观察动与静的事物,

    可以不再意乱情迷,

    可以不再身陷局中。

    伸出手,就可以有一缕阳光缠绕,

    弯下腰身,就能嗅到泥土的芳香,

    在我热爱的土地上

    亲近每一寸肌肤。

    从此,不再迷失,不再彷徨,

    不再舔舐着火辣辣的锋芒。

    ■ 行者

    我要做一个懂自己的行者,

    不问过往,不问来生。

    余下的日子,

    我要卸下盔甲,轻装前行,

    无惧刀枪剑戟,无惧冷暖寒凉。

    那脚下的茧子,一定是走过的江湖,

    而眼底的倒影,一定是我赚取的几处多情。

    故而,我又从层层叠叠的目光中

    拔出五颜六色的信仰,

    那是一个个被打捞过的

    星子,太阳,或许还残留着

    被遗忘的黯然神伤。

    这应是一个长满沧桑的人的苏醒,

    如一处篝火,或熄或燃,

    传递着它的能量!

    原载于《特区文学》2022年下半月刊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