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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乔大乖贪财舍妻

    且说乔慕贵来到乔大乖家,他家住着三间土坯房,两厢各有一间草屋,这都是他爹年轻时累死累活盖下的,饶是这样,他浑家还总抱怨公爹偏心,抱怨不如老二家住的青砖瓦房宽敞呢。

    乔大乖两口子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因早些年日子难熬,早早送给人家去做童养媳了,是以家里很是冷清。

    乔大乖敲开了门,他浑家见乔慕贵跟着进来了,吓了一跳,赶紧万福下去,说:“怪不得昨夜灯花爆了又爆,原来是今儿有贵人来家。”你道她如何认得乔慕贵,以前少东家来收租子时,她扒门缝看过他,所以认得。

    乔大乖让她插上门,吩咐赶紧沏茶。

    那女人款款走进里间,捧出茶叶罐子来,拣好的叶芽儿放进卤子壶里,又去灶房里烧水。

    乔慕贵从后面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对乔大乖说:“你小子看着不咋地,也算是有福之人,娶了个俊俏女人,这模样,这身段,啧啧,要么有么。不像我屋里的女人,瘦骨嶙峋的,就像一副骨头架子。”

    乔大乖陪笑说:“少东家屋里的,自然不是寻常百姓家能比的。俺浑家总是小家子气,前些年对老人不孝顺,如今她妯娌们间也不和睦。”

    乔慕贵说:“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家的事只是小事,我家里那一河滩事才乱套呢。唉,不提它了,你小子请我到家里来,有什么东西可孝敬我?”

    乔大乖忙取过褡裢来,神神秘秘地说:“少爷您今儿真是来着了,小的给您看一样东西,真真好东西。”说完,从褡裢里掏出一杆烟枪来,只见油光发亮,中间有个黄铜制成的烟锅儿,玲珑可爱。

    乔慕贵忍不住接过来,仔细把玩起来。

    这时大乖媳妇端上茶来,看了一眼东家手里的东西,劈手夺过去,说道:“少东家,你可不能碰这物件,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碰了它,好人也会变成鬼的!”

    乔大乖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边打边骂道:“妈妈的,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他浑家哭道:“你坏了良心,叫俺娘家哥沾上了这东西,一家子都没指望了。”

    乔大乖骂骂咧咧地说:“那是你哥没出息,管不住嘴。他本有痨病的,咳嗽得厉害,我帮他治病,给了这福寿膏。我让他每次少用点,没想到他口味越来越重,管不住自己的嘴,怎能赖我?——他的花梨木箱子我也替你搬家来了,又没亏待了你,你管哪门子闲事?”

    乔慕贵盯着女人的腰身,笑道:“罢了罢了,你两个别吵吵了,你们说的这东西我知道,不就是鸦片膏子嘛?我陪城里的朋友去过烟馆,我是请客的人,只让朋友尽兴罢了,我朋友也说这是灵丹妙药,他用了这个才有精神,有精神才能打发娘们儿欢气。如今也是机缘巧合,爷被你请到家里了……”然后瞥了女人一眼,接着说:“爷今儿心里高兴,那就尝一口?”

    乔大乖笑嘻嘻地说:“少爷您尝尝就知道了,真真是天下第一件好东西。小的这两年在外面混,好些有钱人都好这一口,吸过的人都说就像上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

    说完,从褡裢里捻出一个豆粒大的小球来,按在烟锅上,把灯烛放在炕桌上,乔慕贵侧卧着身子,将烟锅靠近烛火,滋溜滋溜地吸着,一阵渺渺的青烟升腾起来,满屋里都是沁人心脾的味道。

    乔大乖和浑家闻了,也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女人骂自己男人:“哼,天天不着家,在外头胡混,老是倒腾这些害人的东西,早晚把自己搭进去。亲爹死了也不管,要不是族长和那个乔向廷帮着张罗,他早臭在寒窑里了!唉,我怎么嫁了你这个男人?整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有时断了顿也没人管,可不就是守活寡吗?”

    这时乔慕贵已经吸食完了一炮儿,他躺在炕上,身子飘起来,全身毛孔无一处不舒坦,一切都幻化得那么美好,眼前的女人也变成了嫦娥,朝他袅袅走来……他尽情地享受着这种幻觉,忘却了一切烦恼。

    从此,乔慕贵就成了乔大乖家里的常客,乔大乖在家时他去,不在家时他也去。他不仅免了他家的租子,有时还给女人带点首饰、绸缎什么的,——当然那都是赌赢了的时候了。

    乔大乖自以为得意,常在人前人后说自己和少东家是铁哥们儿。大家听他这么一说,有的果然变得对他敬畏有加,他就愈加自鸣得意起来。

    这一夜,乔大乖在镇子上吃了酒,赌钱却输了。窑姐儿见他没钱,也是看人下菜碟儿,对他不理不睬的。他心里憋气,只好一跌一撞地回到村里。

    时近三更,他只道浑家睡了,便使出老劲抗开门,摸黑进到屋里,往炕上去摸,却摸到一个扎手的男人头脸。他吓了一跳,大喝一声:“谁?”

    炕上的两个人都惊醒了,女人黑影里一见是他,吓得光着身子坐起来,战战兢兢,口不择言。

    那男人坐起身,缓缓地说:“爷在这呢,半夜三更的,你他娘的吆喝什么?”

    乔大乖酒醒了大半,黑影里也看明白了,竟然是少东家!

    他一时急怒攻心,挥拳要打。

    乔慕贵却一动不动,低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大胆的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敢跟爷动手吗?要了你的小命!”

    乔大乖一下怔住了。

    乔慕贵见他气馁,接着说:“你他娘的听话倒还罢了,要不然,明儿先收回你家的地,追回这两年欠下的租子,然后把你绑进县衙去,问你个倒蹬烟土的罪过!爷的爷跟县里的老爷是磕头把兄弟,爷打人犯了事,不照样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吗?要不你进去试试,皮不剥了你的!”

    乔大乖登时麻了爪子,杵在炕边呆住了。

    乔慕贵伸了个懒腰,说:“嗯,今夜爷受累了,本想睡个好觉,却被你给搅扰了。也罢,爷还想来个二来来,你小子赶巧回来了,快去烧热水,来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