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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贤妹拼死救兄

    且说三人来到分守道衙门,彭公站在衙门前大喝一声:“门上哪个在?”衙门的人见是他,虽明知他已是个革员,但余威犹在,都慑于他的虎威,赶紧出来应承。

    彭公说要见大人,闫道台恰要出门拜客,见了彭公,直皱眉头,但也不好回避不见,就让他进去了,还客客气气地让座呢。

    彭公就把发生霍乱的事说了一遍,道台大人听了,心里老大的不满意,正色道:“兄台此言差矣。钦差大人亲来巡灾,说我等赈灾有力,百姓安居乐业,已报上朝廷了。弟也得了老佛爷嘉奖,吏部传书,说不日就有好消息。如何而今又有霍乱?这岂不是自己打脸?拆自家台吗?不可为,不可恕,亦不可取也!”

    彭公大怒,嚷道:“时令不正,瘟疫流行,灾民染病,医馆里人满为患,你等却在这里粉饰太平,欺君罔上,罪不容诛!”

    闫道台见与他话不投机,欺他只是个革员,便不愿再费口舌,气哼哼地端茶送客。

    青桐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医馆里病人的症状说了一遍:“大人明鉴,小人医馆的病人,都上吐下泻,粪便如水,日泄数十次,眼球下陷,目光呆滞,声嘶力竭,脉搏细弱,口渴难耐,好些都昏死过去了。小人与家父已跟洋医生会诊,确为霍乱无疑。令人担心的是,如今灾民染病者甚多,街上死者无数,他们生前随地便溺,粪便携带病毒,污染河流、井水,死后又草草掩埋,土地也不干净了。眼下染病者甚多,若只靠民间郎中医治,力不从心。祈请大人开恩,为苍生百姓计,由官府出面,集齐医者,合力防疫治瘟,解民于倒悬,恩同再造!”

    闫道台听了,勃然变色,怒道:“好大胆的狗才,你仗着懂一点江湖医术,就在这里信口雌黄,妖言惑众。太后早已传下懿旨,褒奖赈灾功臣,你敢违抗朝廷,污蔑官府,蒙蔽圣听!这还了得?来呀,与我捆了,送他去分巡道衙门,治他个妖言惑众、蔑视朝廷的罪!”

    阶下衙役“嗻”一声,不容分说,上来就把青桐给捆上,撂在堂下了。

    彭公见青桐被绑,暴跳如雷,就要动手给青桐解缚,闫道台喝道:“住手!你身为白丁,我敬你一尺,你却不知自重。若吃我一并拿了,恐将后悔莫及!”

    尚璞见势不妙,忙跪倒在地,磕头求大老爷开恩,说方才小弟一时心急,言语冒犯之处请大人见谅。

    闫道台说:“尚先生请起。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若能交出《万象图》,我看在钦差大人的面上,暂不治这位郎中的罪。不然,你也晓得,他说的话,真是妖言惑众、蔑视朝廷的大罪。再者,你也是赈灾有功的人,若是晓事的,献出那幅画,本官也会为你记上大大的一功,上报朝廷,赏你一副顶戴!意下如何?”

    尚璞哪肯邀功,只跪着不起。

    闫道台冷冷地说:“先生愿跪着,就跪着吧。”

    这里几个胥吏早拉了囚车来,四五个人将青桐装进去,拉着就要送去分巡道衙门。

    彭公与尚璞无法,只好跟在后面追。尚璞走不快,彭公独自先追上去了。囚车正走在石街上,却见一个女子从路边冒出来,一把抓住囚车不撒手,哭喊着不让走。

    彭公一看,正是仙芝。

    原来她在医馆里不见了青桐,放心不下,也忙追出来了,无奈她是裹了一半脚的,自然落在后面;再见他时,已囚在笼车里了。

    她见心爱的兄长被囚,心如刀扎,这比作贱她还难受呢!

    仓促间,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下扑过去,喊着“冤枉”,紧紧扒住囚车不让走。

    衙役大呼小叫,威吓叱骂,令她撒手,她哪肯听?只牢牢抓着囚笼不松手。

    青桐恐她被打,在车内也要她撒手,她却不听。

    衙役叫骂一阵,终于不耐烦了,其中一个抡起水火棍,照着她双手砸下去,“啪啪”几下,可怜仙芝那双灵巧的手,被砸的稀巴烂。仙芝疼得“啊呀”一声,昏倒在地。

    青桐心疼死了,在囚笼里大叫,却又救不了她。

    彭公远远看了,忙箭步往这边跑。囚车却不等人,在一阵吱吱呀呀的车轮声中去了。

    彭公先去看仙芝,见她双手鲜血淋漓,昏死在地上,也顾不得许多,只好先送她回医馆。尚璞从后面赶来时,并未见着他俩,自去分巡道衙门追了。

    那小鸽子正在家里照顾周先生呢,因半日不见了彭公,放心不下,便出来寻找。路上遇见了他和仙芝,忙护送她回医馆里来。

    尚公任见仙芝昏迷不醒,又看了她的伤势,忙叫乔治医生来看外伤。乔治看后,说指骨都碎了,须立即接骨!原来他在医馆里已自开了手术室,可治疗外伤。

    乔治让尚公任做助手,——此前每次做手术都是仙芝做助手的。

    这里彭公怕芳菲知道青桐被抓,忙请陈怀玉到东院商议。两人来到周先生屋里,彭公简述一遍,陈老爷子听了,跌足道:“这孩子不听我的话,如今果然吃了眼前亏!”

    彭公道:“这次不怪他,是我执意要去报官,他去是为了帮我的,您要怪,就怪我好了。”

    这时周先生在里面听说了,头缠着纱布出来,一起商议这事。

    彭公心急火燎地说:“如今事急了,我须即刻赶去分巡道衙门,与新官理论,别让青桐兄弟遭了他的毒手。”

    周先生劝阻道:“以那位张道台的做派,绝非善类,大人此去,只怕也难镇住他。为今之计,只好另寻他途。知君者莫过左公了,如今他老人家进京做了军机大臣,莫不如我等速去求他,向朝廷奏明实情,事或翻转。”

    彭公想了想,点了点头,忙提笔写了一封信,让小鸽子骑马去送。

    周先生又说:“此事关系重大,只他一人去,怕也找不着门路,待我随他走一遭,或许能见着真人。”

    彭公点点头,却又担心周先生的伤。陈老爷子也说:“骑马颠簸,只怕先生头疼欲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