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沿很少看见祁谦这样情绪不稳定，此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爸妈失踪之后，就是沈高阳的家人在照顾我，后来沈高阳的家人也相继去世，就是我们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了。我真的不明白啊。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么惨。”
“幸福的人那么多，多我们两个，世界会毁灭吗？我真的不明白啊。”
说到后面，祁谦的情绪都有些不稳定，声音尖锐：“我真的，不明白。”
过了很久，边沿才叹了口气，拍了拍祁谦的肩膀。
祁谦并没有停下，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人生：“从小我就因为记性好过头被人说怪物，也没什么朋友。后来双腿残疾，家里没钱给我购买机械价值，父亲成为猎杀者拼命给我赚了两条机械小腿的钱回来，平静的生活还没开始，母亲就重病，父亲带她去加维克城想寻找一点希望，结果后来他们却都失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被他们放在沈高阳家，后来沈高阳的父母也都相继去世，我们相依为命到了现在。因为我没钱更换机械小腿，他冒险成为猎杀者，结果被一枪打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唯一有点执念的可能就是钱了。如果一开始我们就有钱，或许我们两个人的人生就都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就是因为想要钱，我才拼命成为初级机械师，现在还在想办法成为中级机械师，就是希望我自己能够有钱，就算是作为棋子，好歹也成为比较重要的棋子吧，这样我就可以谋取更多的利益。”
“我难道不知道明姗姗最初的帮助是有利用作为前提的吗？我难道不知道你和队长一开始的帮助并不纯粹吗？但是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啊。”
说完之后，祁谦沉默了一阵子，才继续道：“边沿哥你说，你想要让贫民区、平民区和贵族的壁垒被打破，你想要以后都没有像我和沈高阳这样的人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的，真的。我们这样为了生存就要竭尽全力的人，越少越好，我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就为了这个，沈高阳就要死，我真的没办法接受 。我想走这条路，是因为我不想我和沈高阳这样的人继续出现了，不代表我想看着沈高阳去死啊。”
祁谦的脑袋靠在膝盖上，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绝望与难过。
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很纯粹，就是想救沈高阳，后来他和边沿他们达成共识之后，才觉得，如果像他和沈高阳这样的人能少一些，那就太好了。
可是现在却演变成，为了这个可能，沈高阳打算让自己直接死亡，甚至拒绝治疗。
在沈高阳察觉到天云猎杀者团队那边所给的数据有问题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一系列的准备，没有将数据不准确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是在等待自己死亡的那一刻。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彻底把天云猎杀者团队拉下水。
可是这从来不是祁谦想要的结果，从来都不是。
边沿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想让他治疗，对吗？尽管他自己并不想要活下来？”
听到这话，祁谦却又沉默了。
祁谦并不是蠢，如果沈高阳活下来，那就会影响到边沿现在的布局，说不定还会影响到黎柳儿。
影响到他们，又的确不是祁谦愿意看见的结果。黎柳儿和边沿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祁谦很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祁谦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逼迫边沿的话语。
边沿道：“祁谦，我们也认识两年多了，对吧？如果你能说服沈高阳的话，我会想办法让沈高阳在名义上‘死亡’的。”
听边沿这样说，祁谦骤然抬起头来。没等他追问，边沿便道：“但是祁谦，我只能保证沈高阳可以离开，可以脱离目前的局势，但我没办法救他，我没办法让沈高阳的身体恢复健康，我这么说，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而且，董汐是不能跟你们一起走的。如果沈高阳已经‘死亡’，董汐作为主治医师也消失了，那势必会引起一些麻烦。我最多只能调动几个医师和你们一起走，但是这几个医师都不会是很了解沈高阳状况的医师。”
“这几个医师能不能让沈高阳多活一段时间，只能说是听天由命。而且，沈高阳体内的黑玫瑰病毒也已经爆发了，沈高阳能活到什么时候，也很难说。你也知道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医师都是董汐这样的天才。”
黎柳儿刚刚上位，正式根基不稳的时候，不管这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大家的行动是怎样的，行动的原因都会被放大。
刚上位就被抓到小辫子，那黎柳儿的位置就别想继续做下去了。
祁谦的眼神略微暗淡了一瞬。
董汐是沈高阳的医师，一直以来都在负责沈高阳的治疗，比谁都清楚沈高阳的状况。如果她不在沈高阳的身边，不能及时为沈高阳制定治疗方案，很难说沈高阳能活多久。
而且祁谦心里也明白，这已经是边沿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边沿和黎柳儿是一条线上的，不管边沿的行动究竟是不是黎柳儿授意的，凭借他们的关系，想要将边沿的行动嫁接给黎柳儿，歪曲理由，这太容易了。
直接把沈高阳送出凯尔猎杀者团队，行动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祁谦垂下了脑袋，道，“但是，哪怕是沈高阳的病的确无药可医了，我也想拼一下，至少让他能够多活几年。”
边沿叹了口气，道：“别说傻话，什么添不添麻烦的。你就不担心，沈高阳离开凯尔猎杀者团队之后，反而更容易病发吗？在这边，无论他有什么不适，董汐都能注意到。”
“但是，如果董汐不在沈高阳的身边，沈高阳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别的医师不一定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