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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冷炀另一层身份的那天晚上,悬在空中的月儿出奇得亮。

    陆迁的病房离冷炀的病房不远,也就是几步路的事,今晚上值班医生似乎有事不在,整个楼道里空空荡荡,沉寂得让人窒息。

    声控灯好像坏了,陆迁摸着黑一边往厕所走,一边心里想着事。

    在经过冷炀的病房时,就像任何经过带有房间的走廊的人会下意识往窗户望一样,他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彻底颠覆了他对冷炀的印象。

    这个白日里只会坐在花坛边看看书,晒晒太阳,偶尔也会冒出几句奇奇怪怪的话的年轻人,此刻站在那大开的窗口,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身上的精神病服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衣摆鼓动,仿若暗夜里无冢游荡的孤魂野鬼。

    冷炀的的膝盖压在另一个精神病人的身上,他一边用手撕扯着那病人的脸,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陆迁不知道冷炀是怎么把那个倒霉蛋弄进自己房间的,但很明显能看出对方并不是自愿。

    那病人头上戴着一个古怪的金属仪器,在冷炀的桎梏下死命挣扎,大张着的嘴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些泛黄的绷带随着冷炀粗暴的动作稀稀拉拉脱落下来,露出下面肿胀且布满诡异花纹的脸。

    那圆瞪着的双眼,扭曲的五官搭配着诡谲的暗红纹络,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直勾勾对着陆迁的方向。

    陆迁没料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门口的动静惊动了冷炀。

    冷炀一个手刀把病人劈晕,大步朝着门口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陆迁嗅到了空气中翻腾的杀气和硝烟。

    脊背莫名发起寒,陆迁收回目光,慌不择路地跑开。

    不知道是地板太滑,还是因为太惊讶,陆迁还没跑出去几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卡在他脖子上的力度大的几乎要将他的脊椎捏碎,陆迁忍不住痛呼出声。

    下一瞬,钳制着陆迁后颈的力道蓦地消失了。

    与此同时响起来的,是冷炀清冽的嗓音。

    “怎么是你?”

    陆迁扭过头,正对上冷炀看过来的眼神。

    盘旋在冷炀眉宇间的凶煞戾气倏尔退回皮肤之下,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他又恢复往日那和蔼温润的模样。

    陆迁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他就像吓傻了一样,甚至来不及对这诡异的一切发问,就稀里糊涂被冷炀送回了房间。

    就在那之后,还不等陆迁去查,冷炀就跑到他跟前自爆了身份。

    冷炀表面上是冷家的大少爷,背地里却是军情三处实验科的科长,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研究一切超自然现象。

    什么被绿的苦情男,什么精神错乱的可怜蛋,这些都是他为了进这所名为“耶莱拉”的精神病院所放的烟雾弹。

    其实冷炀一早就知道唐馨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才会答应唐家联姻的请求答应得那么爽快。

    他在婚礼举办前就黑了唐馨绘的所有电子设备,将那些不堪入目的影像资料提前准备好,等到婚礼进行时曝光给所有人,

    这样一来,他不仅不用真正娶了唐馨绘,还能顺理成章成为人们口中的“神经病”。

    至于冷炀为什么要布这么大一个局,然后费尽心思进入这间精神病院…

    归根结底是他在调查一桩惨案。

    一般来说说如果发生命案应该交由警察处理,但这件案子不同。

    案发时间在十一年前,案发地在一座很偏僻的山里,据说那里曾是一个贩卖人口的窝点。

    当时的死亡人数将近一百人,而所有死者都属于同一种死因——

    他们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活活撕开的。

    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程度。

    于是当年这件案子一出,就立马交到了军情三处的手里。

    他们孜孜不倦追查了这么多年,随着调查的深入,这件百人命案背后的东西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

    他们的身边或许存在着非人类的生物!

    而且最近有不少市民无缘无故失去意识,变成了植物人。

    三处的调查人员认为两者有什么关系,

    而他们最新查到的线索,一个指向这间精神病院,一个指向……

    陆氏集团。

    起初陆迁并不相信冷炀的话,毕竟陆氏集团可是他那渣爹一步一个脚印创办起来的,他那渣爹再怎么爱钱,也不可能去违背人伦干什么特殊实验。

    直到冷炀给陆迁看了一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实验室,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围着实验台,而那台上正放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似乎还在蠕动。

    而那实验室的模样,与陆迁在他父亲批准建立的文件里实验室长得一模一样。

    随后为了让陆迁更相信自己,冷炀甚至还特意带陆迁去看了他最新的“研究成果”。

    是那晚被冷炀抓起来的精神病人。

    病人已经死了,整个人呈一种诡异的弯曲姿态,被冷炀塞在了床下面。

    冷炀指着病人布满暗红纹络的脸,叽叽喳喳跟陆迁说:

    “你别看它长得像人类,但其实它们都是怪物。

    我已经观察很久了,他们不需要进食,害怕阳光,极度嗜甜,似乎是靠糖分来维持所有的生理机能…”

    再然后,冷炀又带着陆迁去处理掉了那具“尸体”。

    他们是在半夜出发,绕过了巡逻的值班医生,最后到了病院的最角落。

    那里荒无人烟,满地都是医疗垃圾,夜色惨淡,冷炀把“尸体”随意扔在地上,然后放了一把火。

    陆迁就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团逐渐烧起来的火。

    燃烧着的“尸体”不仅没有发出耀眼的火光,反而越烧越暗,像是黑夜在蒸发,而且并没有发出烧焦的味道,反而带着浓郁的果木清香。

    明明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的人,可是陆迁却清晰地听到脑海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绝望的呼喊与悲鸣。

    陆迁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燃烧的东西能够发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