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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陆迁不信神,但由于好奇,他也曾邀请同院中还算“正常”的病友冷炀参观他病房里的菩萨像,然后问冷炀:

    为什么精神病院会有菩萨像呢?

    当时冷炀说,可能是医院用来给病人祈福求安的吧。

    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陆迁是相信冷炀的这句话。

    他抽出几秒的时间虔诚地向菩萨拜了一拜。

    他说:“菩萨在上,佑我余生安乐,无悲无痛。”

    也许是因为他信仰不纯,他的愿望没被菩萨听到,而且在第二天就遭到了报应。

    就是在这悲天悯人的菩萨面前,他被苏瑶用一枚硬币决定了去处,然后一头扎进无法脱身的泥潭。

    现如今他又回到了这尊菩萨跟前。

    这一次,菩萨又要默不作声地见证他的那些苦难?

    陆迁一边自嘲地想着,一边试图晃动手脚。

    蓦地,他的手脚僵在了空中。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旋即对目前自己的状况感到头晕目眩,口舌干燥。

    他的嘴被封着,他的手脚被横向捆着,他被扒光了所有的遮羞布,像只毫无尊严的大闸蟹,被禁锢在病床之上。

    那该死的拘束衣,仿佛是怕他逃跑,顺着他的肌肉轮廓捆了一圈又一圈。

    还不等陆迁因耻辱的姿势恼怒完,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一起进入房间的,还有一个推放病人用的担架床。

    嗅到空气中陡然出现浓厚药气与呛鼻的血味,陆迁停下挣扎的动作,呆滞的视线从慢悠悠走进来的男人身上,游移到静静躺着的齐白昱那里。

    他两颊凹陷,皮肤苍白,发丝凌乱,整个人身上最重的颜色怕是只有脸侧血泪划过的痕迹。

    察觉陆迁的目光,男人将齐白昱推到陆迁身旁,掐着陆迁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后用一种侵略感十足的眼神打量着陆迁。

    陆迁被他看得有些难堪,但那无法挣脱的拘束衣却让他不得不赤条条地向面前的男人坦露一切。

    男人的手从陆迁的胸膛滑到了陆迁的小腹,轻轻弹了一下,旋即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你有好好养育宝宝,它在你的肚子里很健康。”

    听到这句话,陆迁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目眦欲裂地瞪着男人,身体激烈抖动,像是被铁链拴起来的野兽,再怎么凶狠,也摆脱不了禁锢。

    他这剧烈的反应似乎在男人的意料之内,男人没有收回手,反而用指腹在陆迁的皮肤上一圈圈打着转,翘着嘴角,语气轻快。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一肚子疑问,但要把一切解释清楚太麻烦了,所以我只打算告诉你一部分。”

    他静静地望着陆迁的眼睛,可那瞳仁似乎变成了两个小小的旋涡,与那双眼睛对视以后,陆迁控制不住地头晕目眩,颅内嗡嗡,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攻击他的大脑。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只有你们人类这一个种族?

    我们这个伟大种族——伊斯,才是地球的原住民,我们超越了时间与空间,很久之前就到地球上定居。

    我们崇尚科学,建造城邦,安居乐业,甚至还慷慨无私地帮助你们人类发展科技。

    但是你们这群后来者是怎么对我们的?

    你们简直就是强盗。

    你们猜忌,暴力,贪婪,永远不知道满足。

    不仅用各种残忍的方式驱逐,屠杀,消灭我们,还像毒瘤一样着破坏地球——

    就好比上个世纪,你们人类中那个自诩文明的岛国,居然毫无顾忌地往大海里排放核污水,这难道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我们可不愿意看着地球毁在你们手里,所以我们想要制造新的人类种族,一个无害的,和平的种族,不会反抗,不会侵略,不会破坏。”

    “但这个计划并不容易实施,因为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哪怕我们用材料制造出跟人类一模一样的‘实验体’来,他们也不会思考与判断。”

    “在随后的半个多世纪里,我们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搞清楚,原来那些实验体跟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们没有感情。”

    “于是我们研发出来了一种程序,嗯…或者说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叫…系统?

    它们被分为很多种类,然后根据不同的需求去植入不同的寄生者,通过发布一些似是而非的指令来获取寄生者不同的情感,最后传输给中央来进行处理,分配给不同的实验体。

    一开始的研究进行的很顺利,但是越到后面,这种程序的弊端就越明显——

    人类的野心与欲望比宇宙中的黑洞还要可怕,他们在系统的帮助下想要的东西越来越难达成,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目前的能力范围,所以我们只能遗憾地终止这项研究。

    但这并不能阻碍‘人类制造计划’的实施,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又转变了研究方向,在系统程序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与拓展——

    你知道在残酷的自然界里,螳螂是怎么繁殖的吗?

    母螳螂在与公螳螂交配以后,会吃掉她的配偶,那如果把这个对象换作人类呢?

    只要植入了这种程序,两人就会难以自拔地爱上对方。

    然后在程序的催化下,‘母螳螂’的每一个情绪会被放大无数倍,易躁易怒,多愁善感;‘公螳螂’会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多疑。

    然后在‘母螳螂’诞下孩子的那一天,‘公螳螂’会变成‘母螳螂’的养分,被‘母螳螂’一口一口吃掉。”

    “哈哈哈哈…‘如果你爱我,就请把我吃掉’,这个听上去是不是很有意思?”

    听到男人的话,陆迁又惊又怒,呼吸发紧,眼神发滞。

    回想起从遇到系统的第一天起,他与齐白昱的种种变化,脑子里忽得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群人在搞鬼?!

    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程序,那他跟齐白昱也就不会经历这些糟糕的事情。

    他们会像以前一样,在夏日的艳阳里奔跑,打球。

    累了,就到奶茶店点饮料。他喝不加糖的芋圆葡萄,齐白昱喝甜到窒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