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路经常会有客人走过,自从姐姐和皇子订婚,宫里就时常来人,洛轻延担心小侄女过去没轻没重的冲撞了什么人,连忙唤了一声。
侍人见到张映萱,弯腰道:“姐儿,这位是新晋状元沈大人。”
映萱聪明,她记得家里人念叨过,小姨姨和新晋状元同样是单身,但偏偏是小姨姨被女皇陛下挑中了,家里人说起这个都很骄傲。
映萱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状元,听到洛轻延喊她,便回了一声,“小舅舅,你过来一下。”
洛轻延不明状况,走了过来,见到路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的熟人,他心中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他从容缓缓,问一旁的侍人道:“这位娘子是?”
侍人连忙再次介绍了一下沈千忆的身份,洛轻延行了个男子的礼,“原来是沈大人。”
沈千忆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公子一定是轻音的同胞弟弟吧?”
洛轻延笑了笑,未做反驳,“正是。”
话说到这里,侍人就准备带着沈千忆继续走,但谁知沈千忆居然还有继续攀谈的样子。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来临的躁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沈千忆静静地躺在凉阁里,通房楼氏寻了过来,温声道:“娘子在这儿呢,让雪儿好找,老嬟夫正找您呢。”
沈千忆轻轻地“嗯”了声,翻身坐起,“知道了。”
楼氏跟在一侧,笑着道:“估计老嬟夫这次叫您还是因为您的婚事,娘子心里也有个准备。”
沈千忆不说话,楼氏心里一个咯噔,以前说到沈千忆的婚事,沈千忆就会满脸不耐烦,没有主君坐镇,楼氏和廖氏也乐得如此,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日常的试探,没想到沈千忆居然不像平常一样做出烦恼之色。
难道说,娘子心中有人了?楼氏心中一紧,嘴角的笑容也越发勉强起来。
马车在安梁县衙外面停驻,袁同知急急忙忙地往里面走,见安媛好端端坐在那,长舒了口气,她前几日奉了安媛的命令,去地主家要人,谁知那些地主狮子大开口,那些灾年里靠着一袋小米就能换来的仆人,居然跟她要价每人十两银子。
袁同知气不过,和地主们争论了几句,那些地主今日就闹上门来,把县衙闹得不安生,听说后来好像还动了手。
袁同知自知事情没办好,说话也没有什么底气,她低声赔罪道:“大人,都怪小的办事不力。”
安媛搁下笔摇了摇头,“这不怪你。那些地主在安梁盘踞时间久,我又年轻,少不得要来个下马威。”
“大人说的对,这件事咱们可不能轻轻放过,不然以后只会更嚣张。”袁同知咬牙切齿道。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怎么办了,明天你好好休息休息,后日邀请那些地主去同丰酒楼就是了,注意,态度要好些。”安媛嘱咐道。
袁同知想起那些地主的嘴脸就觉得恶心,尤其是鲁袭,居然把她晾在那一下午,最后还是管家嬉皮笑脸地把她送了出来。
但既然县令大人吩咐让她态度好,那她态度一定会做到更好。
饶是袁同知做足了准备,后日去邀请那些地主的时候,还是遭了不少白眼。
袁同知一直忍到去同丰酒楼的那一天,她忍住怒气,站在了安媛的后面。
鲁袭皮笑肉不笑,她的祖母是举人,虽然早已去世,但在这安梁好歹有些地位,她进了屋子直奔主位坐了下来,其余的人则是坐在了下首。
这些地主原本是没有那么猖狂的,前几年灾荒,赚足了国难钱,后来朝廷赈灾的粮食还是不少从她们手里借的。
这些地主以为安媛有求于她们,态度很是嚣张。
鲁袭看着安媛道:“袁同知说大人请我们几人吃饭,我们自认为和大人还没有那么熟,就原谅鲁某开门见山了,不知大人找我们几个何事?”
安媛淡淡一笑,坐在了唯一空着的位子上,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香梅手里捧着几个匣子,在每个人面前摆了一个,到鲁袭的时候,匣子则是变成了两个。
“大人这是何意?”
安媛抬了抬手,示意众人打开匣子。
鲁袭面带不屑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叠纸,字迹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但里面描述的口吻却是来自不同的人。
越往下看,鲁袭越是心惊,其余几人面色也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
这些纸上记录的东西,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是一个月内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私密到昨夜新纳的侍君戴的什么款式的簪子都知道。
鲁袭背后一凉,眼前年纪轻轻的安媛仿佛变成了深藏不露的笑面虎。
鲁袭恼怒地将手中的纸拍到桌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监视我们吗?”
“鲁姥嬟息怒,不过是记录一下各位姥嬟的行踪,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鲁姥嬟最近新纳的侍君可得藏好了,要是让正夫知道了,那侍君可要惨了。”安媛慢悠悠道,接着看向了穆双,穆姥嬟瞳孔一震,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焦急道:“大人……我这就放了她……”
安媛笑了笑,“希望穆姥嬟说到做到。”并没有提到穆姥嬟喜欢女人,前几日抢了一个年仅十四的少女之事。
袁同知站在后头目瞪口呆,看着安媛不废一兵一卒,就收拾得每个人服服帖帖,好奇追问道:“大人,那匣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安媛高深莫测道:“不过是这一个月来她们的所作所为罢了。”
袁同知有些转不过弯来,“就这些……也值得她们慌称那样?”
安媛笑着摇头,“这些事情可大可小,你想啊,如果你做了一件不想被人发现的事情,结果还是被人发现了,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