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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疑虑难消

    王允闻言,忍不住浑身一抖,随后立刻恢复镇定,这样的稳如泰山的一个人,让陆鹤与心中的疑惑加大,愈发肯定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

    可紧接着王允的话又打消了他的那个念头,这人像是一个筛子,抖得不行,让人怀疑倘若此时有什么人在他身后轻轻拍一下,他恐怕是会直接跳起来。

    “小人惶恐,我……小人不过是一介庶民,幼时得家中长辈喜爱,送到私塾学得两个大字,科考落榜后便在此处寻得个吃饭的地方,哪敢得大人这般称赞。”

    他眉眼间的那丝惶恐不安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陆鹤与顿时便打消了对他身份的怀疑,记忆中的那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将天捅出个娄子来以后便拍拍屁股躲了起来,多少人马被派出来追捕都无功而返。

    当年京城中便传出许多消息,说那人早已跌落悬崖,死无全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小小的江南边陲县城中,还将自己……

    陆鹤与看着这个师爷蓄着的胡须和美髯,还有那因为这段时间杂乱无章的事务而略显沧桑的面容,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皱巴巴的,传闻中那位可是个讲究人,终究是他一时想岔了。

    这样潦草的人,再怎么与那位相似也只是相似而已,天下长相雷同的人何止这一个。

    “你无愧本官的赞赏,你二人劳累许久,起身吧,本官并无怪罪之意,如今城中疫病不容乐观,缓解疫病刻不容缓,将这疫病压制住,完全解决了,就当是你二人将功折罪,上头也就不会追究你们之前山洪的知情不报之罪。”

    陆鹤与有金牌令箭在手,见此金牌如见当今圣上,他的话分量不可谓不重,有了他这句话,已经闭上眼睛等待审判,在心中暗自祈求不要波及家眷的张申立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怔了片刻,反应过来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是什么意思,眼中顿时迸发出无法言说的欣喜。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明鉴!”他自己谢还不够,看到他身边的王允还一副不在状况之内的模样,连忙拽了他一把,“还不快谢过大人!”

    王允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朝陆鹤与深深一拜,“多谢大人明鉴。”

    陆鹤与排除了对王允身份的猜测,将注意力放到县城百姓的病情上,入城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了张申县城中所有的大夫都在何处,得知他已经将县城中的大夫完全聚集在一起,他心中非常认同,也将此行带来的御医都派遣过去。

    整体上的部署在陆鹤与进城前王允和张申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建立隔离区,将大夫聚集起来,让染病的人进入隔离区接受大夫诊疗,这般有秩序的部署,陆鹤与听完后,狭长的眼眸冷冽地扫过王允。

    一个小地方,连科考都没有考过的人当真有如此才能吗?他倒是想相信这一切都是县令张申的安排,可是一看张申那个与有荣焉,为自己属下骄傲的蠢模样,他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

    王允似乎也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看着自家愚笨的县令老爷,愈发恨铁不成钢,面上依然保持着谦卑的微笑。

    接着,陆鹤与脑海中回想桑榆给他提的主意,又补充了几条,吩咐所有人员从今日起佩戴面纱,医者必须佩戴由棉布特制的面罩,安排专人扫洒县城中各个角落。

    再仔细撒上石灰,并且安排人去查看各处水源,确保水源干净安全,尤其是河水上游村庄,倘若是发现不对,要立刻来报。

    一系列事情吩咐下去,立刻便有人去执行,陆鹤与带着的亲卫执行力自然是不必说,让他意外的是,张申手底下的人也格外有规矩。

    他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二愣子,之前前往北方打仗的时候,一路上见识过不少昏聩无能的官员,那些人手底下的手下服从力度根本不够,都是些混吃等死的蛀虫。

    没想到这个小县城反而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面貌,心中的疑虑又多加一层。

    他们日夜兼程,就算是每日耕地的牛也是需要休息的,更何况是人,县令连忙安排好陆鹤与一行人的住所,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供给陆鹤与居住的驿站。

    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府邸让出来,紧赶慢赶地把最好的院落打扫出来给陆鹤与这个手持金牌的钦差大人居住。

    “大人,就先委屈您一下。”张申亲自将人带到院子里,毕恭毕敬地朝陆鹤与说明他的窘迫。

    好在陆鹤与不是什么贪图享受的人,早些年在战场上奔波的时候什么样的地方没住过,这已经算得上是很好的环境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在张申退下后,他走至床边,五指相扣,在窗台上有节奏地轻轻叩了叩,不多时,一只盘旋的海东青转悠了两圈,轻巧地落在窗台上。

    小家伙眨了两下眼皮,侧着脑袋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这是天机楼的传信鸟,普通信鸽难免会有被截杀的风险,海东青要好上许多,这只海东青是陆鹤与常用的。

    只是这个家伙似乎没有认出来没佩戴面具的陆鹤与。

    他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将两只手指并拢,置于唇边吹出一段奇怪的声音,他吹两声,海东青便啾啾回应两声,一人一鸟你来我往,活像是在聊天似的。

    短短几句交流,海东青又侧着脑袋端详他,好像在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主子,陆鹤与伸出手在它看着便不太精明的脑袋上点了点。

    感受着这熟悉的,像要将它的脑袋敲出个洞来的力道,海东青啾啾两声,控诉自己的主人下手太重,转身振翅飞上天空,在屋檐旁边盘旋两周后消失在陆鹤与的视野中。

    他要让天机楼探查王允的身份。

    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蓝天,一炷香后转身来到房内的书案前落座,他该给阿榆传信了。

    苍劲有力的字落在特制的信纸上,陆鹤与眼中浮现着浓重的相思之苦。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阿榆近来可有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