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你又得罪他。”
“我是那种人吗？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几个月饼，很甜，你肯定会喜欢。”
“真的呀！”
“那样甜腻腻的东西也就你会喜欢。大老爷儿们比我还爱吃甜的。”
林肖哼了一声，故作生气。
“诶诶，别生气。谢谢你给我的鲤鱼灯笼，没想到今年你手艺又见长了，好生别致，我很喜欢！”
“鲤鱼灯笼？我没......”
“周大莽，你们俩很吵。”钟柏荆突然回头冷冷插了句，打断了林肖还未出口的话。
周舟这才发现站在他们俩前面的居然是钟柏荆。闻言她向他挥了挥拳头，龇牙咧嘴地。
钟柏荆睨了她一眼，哼了声，又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回过头去。
林肖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过了一会又悄悄问道：“舟爷，你和钟柏荆不是和好了吗？”
“啊？”
“你们不是在屋顶一起谈心吗？我还以为你们握手言和了。”
周舟“啧”了声，“开玩笑，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前头的钟柏荆听见这话，垂下眸去，微微抿唇。
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周舟就听师傅说，公主近期要出宫前去大佛寺祈福，让周舟陪同护卫。
周舟当然是拒绝了，一想到那个任性妄为的女子，再加上她的司马昭之心，周舟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是六扇门的捕快，我的职责是护卫城中百姓，可不是她娇娇公主的奴婢。朝廷里那么多侍卫，为何偏偏叫我？”
“你在秋猎中救她有功，公主以感谢的名义邀你，她有这份心，圣皇必然是成全。”周尹天盯着她说，语气里其实有些不满周舟又多管闲事，给她自己招来了麻烦。但人家是公主，周尹天再不满，也不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周舟讪笑，“能不能不去啊，就说我身上的还有伤，不宜走动。”
“你昨日满街跑追小偷可是全城都知道的事情。”
“那就说我昨天追小偷把腿给摔断了！手也折了！脑子被门夹了！”
周尹天冷哼一声，“现在知道麻烦了？早干嘛去了。”
“师傅——”周舟眨眨眼。
“别喊我，喊我也没用，你要么就真把腿给摔断，要么就老老实实去。”
“行。”周舟见撒娇没用，立刻起身，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去寻处高点儿的地方。”
“做什么？”
“把腿给摔断！”周舟走得远了，听见问话便大声回应。
周尹天嗤了声，“不省心。”
但周舟在公主祈福当日还是全副武装来到了大佛寺。
毕竟皇命难违。
大佛寺是望京城中有名的圣地，藏在郁郁葱葱的山里，因是皇家所建，气派恢弘，高僧云集。平日里朝拜者更是络绎不绝，他们远道而来，踩着一层一层的台阶上去，在大佛前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后平扑在地上，年复一年，致使青石板许多地方都凹了下去。
今日因是公主光临，不得不谢绝其他香客，人流便少了许多，香烟缭绕中越发显得沉寂肃穆。
周舟站在大佛寺前的青石板台阶上，看着公主的马车仪仗缓慢使来。等到近了，便在马车前躬身行礼，扬声自报家门。
马车门帘掀开，一张娇俏明艳的小脸出现。一身浅青色雪衫的武思林在侍人的扶持下款款下车，“抬起头来。”
周舟依言抬头。
“你今日气色倒是好多了，上回瞧着还以为快要不行了。”
“多谢公主关心。”周舟面上恭敬无比，心里却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分明来找茬的，哪里是来表示感激之情的。
“跟来吧。”
武思林睨了她一眼，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台阶。周舟从善如流跟在她身后几步之处。
武思林声音娇柔，但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冷冽。
“本宫听闻你是个孤儿？”
“回公主的话，卑职父母走得早，但不算孤儿，父母走后，卑职幸得六扇门总捕头周尹天收养。”
“你当捕快多久了？”
“应有五六年了。”
“为何当捕快呢，倒是稀奇，莫说望京，就是整个大祁估计也就你一个女子当捕快。”
“讨个生计罢了。”
“你这个年纪，还没有婚配吗，要是嫁了人，就不用这么辛苦讨生计了。”
周舟笑了笑，“卑职目前还未考虑这些，只想报答养父的教养之恩。”
“这两者并不冲突。”武思林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总多有不便。”周舟略略回答。
“你没有说实话。”
“卑职说的是实话。大祁民风虽然开放，但女子成婚后就得依仗夫家了，在夫家的日子恐怕没有现在自由洒脱。”
武思林盯着她，许久，落下一句轻哼，“在你这婚配倒是被变得一文不值，要是所有女子都跟你一样，大祁还怎么生生不息绵延子嗣。”
“是，卑职见识短浅，所以也只能当个劳苦奔波的捕快。”
武思林嗤笑一声。
一言一语间来到了大佛前，佛祖低眉浅笑，平等悲悯地注视着并不平等的众生，座前是雕刻的几个金字：度一切苦厄。周舟站在大殿外远远看着，并不进去。她本就没有多少虔诚的心。
公主礼佛祈福的程序复杂繁琐，一举一动均似乎有严格的框架规制，庄严肃穆到像下一秒即可升天。
周舟等得无聊，便随处走走。奇异的是，自己虽然并不信佛，穿梭于庙宇中，却也得到半刻身心澄净，在尘世纷杂中得到一分超脱。
突然，她见到不远处，青灰色寺院中快步行过一抹浅粉，正匆匆往殿后走去。
能把浅粉色穿得这样好看的，倒是不多见，行走虽然匆忙，但摇曳之间颇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