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便跟到了僧人们的住所处。
这边比起大殿冷清了许多，甚至有一些死寂。
周舟微微探出头去，视野限制只能看到申灵儿正与一人说着话，但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也听不见说着些什么。
正想再往外探身——
“檀越为何在此？”一道恭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那边申灵儿听到有声音，视线投过来，周舟立马缩回身子。
与周舟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僧人，他面上平和，手里端着礼佛的物品，是刚从大殿前的祈福仪式上退下来。
“我正随处走走，正巧这边僻静，便一路走过来了。现下倒是有点不知道如何回去。”周舟扯了个借口。
“这儿是僧寮，比较简陋粗糙，因此不对外开放。”僧人回答。（僧寮：寺院里僧人居住的地方）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冷清，不见香客。打扰到小师傅们了。”
“既然檀越迷路，那小僧带你往大殿去。”僧人看起来像是信了周舟胡乱扯的借口，依旧一脸平和地说道。
“有劳小师傅。”
周舟行礼。
再回头看申灵儿方才那边，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
抓一个申灵儿事小，惊动了她背后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周舟为谋大事，只能暗暗忍着，回去再找左明赫商量。
前头的僧人见周舟停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周舟微微一笑，立刻提步跟上。
两人行走于寺庙院中，这个年轻僧人不说话，脸上也无甚表情，只专注地带路。
周舟想了想，还是向僧人打探，“敢问小师傅，这寺中是否会接待来此居住的香客？”
僧人回答，“大佛寺是皇家所建，皇室宗族中也有潜心向佛之人，在特定日子来这与青灯古佛为伴。”
“原是如此。”
周舟想继续问，但僧人的步伐加快，似乎有什么事情似的，自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回到大殿院前的时候，公主的礼佛仪式正巧刚刚结束。她正坐在菩提树下，看着远处的郁郁葱葱，一脸神往。
这个时候周舟才觉得她有着出众的容貌，与记忆中小时候的女孩终于有了几分相似的地方。
果然，她还是不说话时确实比较可爱一些。
她走上前去，安静地与公主的侍人站在一起。
“你们都下去吧。”武思林突然说，“我清净一会。”
侍人们便往后退，周舟也退，谁知武思林叫住她，“周捕快留下。”
“......是。”
这是要正面出击了？周舟暗自想道。
结果武思林拐了好大一个弯，“方才本宫细想了你的话，觉得有些意思。只是你看不起的东西，对有些人而言却是救命稻草。”
我看不起的东西？婚嫁吗？
周舟拧着眉想了一下，“卑职并不是看不起，只是个人选择不同。”
武思林笑了一声，许是刚走完那冗长繁琐的流程，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她撑着石案，朝周舟看来，冷笑道，“选择，真是个奢侈的东西。”
周舟垂下眼帘。
“你这么聪明，也定是能看穿我那日的意图。我算计不成，倒是让你见了笑。”
“卑职不敢。”
“你可知，我的姐姐武思风，大祁的荣和公主，几年前便远离家乡到大晟和亲去了。”
大祁为求和平与繁荣，与大晟联姻，将荣和公主嫁给大晟圣皇，这是三年前传遍大祁的风光事情。
“荣和公主功德无量，大祁百姓始终心怀感念。”周舟说。
武思林闻言一笑，“好一个功德无量！她多年轻啊，就这么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大祁的繁荣发展，居然寄希望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功德无量？”
周舟没有接话。
“所有人都说，她生来就享受了荣华富贵，理应为百姓做出奉献，理应去和亲......可谁问过，她是否愿意享受这荣华富贵？今日，你居然在这跟我谈个人选择？”武思林越说，语气越重，上位者的姿态倾泻而出。
周舟立刻屈膝跪下，“卑职失言。”
“起来！我最讨厌你们动不动就跪下！”武思林骂道。
周舟从善如流，暗自腹诽：我也不习惯跪着......还不是怕你们动不动就砍头。
她想了想，寻了个开解她的说法，“公主，卑职是个粗人，也只懂些粗浅的道理。有的人出生便是锦衣玉食，有的裹着草席便落地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份，既然成为了这样的人，便也只能走相应的路，就像台上的戏子，拿了什么样的折子，就得上演相应的角色和情节。若是不愿意，不甘心，便得自己去争取，去打破，去建立。若是自己都不为自己谋划，无论是夫家，还是佛祖，都救不了。”
周舟话落，武思林有好长一段时间沉默。
清风拂过，扬起了两人的青丝。
一个娇艳无比，惊人容貌；一个英姿飒爽，绝世容颜。
武思林突然悠悠说道，“你这番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人......只可惜，她早已死于十年前，若是今日活着，不知是否还能像你一般天真......”说完，她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周舟眼眸闪了一下，怕情绪泄露，只得看着青石板。
倒是不知，她开解武思林的话，被她当成了天真。
又沉静了一会，武思林站起身来，“回宫吧，回去继续当骄纵任性的公主。”
周舟朝退在几米之外的侍人招手，他们立即快步走上来伺候武思林。
武思林搭上一位侍人的手臂，突然挑眉问道，“你与左明赫是什么关系？”
周舟眨了眨眼，这似乎是第二个人这么问，这次她依旧想也不想，“左大人是大理寺卿，官职品阶均高于我，自然是我的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