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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众人皆正了正神色,面面相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瑾悦无力的闭上双眼,耳边传来玲珑激动的质问声,黛玉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也不看众人,只是缓缓道:“有一日,奴婢本是想要进殿中换茶水,却隐约听到侧妃在说什么尽力让人看不出是谁的字迹,随后又同秋月说起什么针脚,改一下什么的。奴婢当时并未多想,直接进去了。”

    她顿了顿,紧了紧手心又道:“结果侧妃和秋月见到奴婢神色皆是一慌,侧妃还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衣袖中,奴婢并未瞧仔细,见到是一抹粉色的绸缎,只以为侧妃是要做香囊。”

    黛玉每说一句话,钟离缙的拳头就握紧了一分,直至青筋暴起,像一条条鼓起的小蛇即将破皮而出,他强忍着怒意道:“为何不早些上报!”

    黛玉看着地面道:“奴婢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直至今日之事发生方才觉得有蹊跷。”

    秋月气得发怔,狠狠瞪着黛玉道:“你胡说!我和侧妃何时说过这些话?”

    “黛玉!侧妃待你不薄,你受了谁的好处,竟帮着她一起诬陷侧妃?”

    黛玉却一点也不慌,只是对着钟离缙重重磕头:“殿下明鉴,奴婢绝不会受旁人的好处来诬陷侧妃。”

    钟离缙也不敢相信,他宁愿自己听错了,更宁愿说这些话的并非是黛玉。倘若是秋月或者是玲珑说这些话,他都会质疑几分,可如今……

    他失望的闭上双眸,原以为,她是后宫中的一股清流,同他认识的其他女子不同,所以他给了她厚爱和盛宠。现实却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个自己以为坦率真诚的女人,却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许侧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快意:“如今证据确凿,赃物是在锦绣宫找到的,浮光锦也正好少了一块,指证的也是你身边的宫女,瑾侧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太子妃叹了口气:“瑾侧妃,你何至于此?你可知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是何等大罪?”

    外头天越来越沉,凉风从窗外徐徐吹进,瑾悦此时只觉得寒风森森,犹如刀子一般在后背割着。

    她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整个人沉沉往下坠,无力挣扎。

    再次抬头时,钟离缙目光也正好朝这边看来,四目相对,他紧紧的抿着薄唇,却并未说话,心中的失望、愤怒尽在指尖。

    她并未回太子妃的话,也未躲避钟离缙的眼神,只是弱弱的问着:“殿下,你也觉得此事是妾身所为吗?”

    她知晓,若钟离缙不信,无人能给他定罪。

    谁知,钟离缙却忽得冷笑一声,愤怒与失望交杂的情绪汹涌而来,直逼胸口,森然道:“做出这等事,你好意思问孤!”

    “所有证据摆在眼前,你让孤如何信你?”

    “瑾悦!你真是让孤失望至极!”

    一句又一句的话犹如冰箭措不及防的向瑾悦的心头刺去,锋利的棱角割得生疼,寒冷彻骨。

    那抹透骨的寒冷从心间逐渐蔓延到五脏六腑,直至麻木的脑中,方才清醒了过来。

    她痴痴的笑了,比钟离缙的笑还要冷几分,却透着一股凄凉。

    她明明知晓钟离缙一直防备自己,明明知晓他生性多疑更无情,她为何还要问他这句话?

    不过是,她抱有一丝希望和幻想而已。

    她也是个女人,有血有肉的女人。

    父亲逝去后,是他默默在一旁陪着自己,是他温柔的抱着自己,一点点温暖了这具冰冷的身子,甚至,差一点就将她那冰冷的心给温暖了。

    她虽然嘴上说着男人不可靠,可心中也曾有那么一刻盼望过,他的夫君可以在自己即将倒下的时候能够靠一靠。

    还好,她只是盼望过而已。

    并且,只是片刻的短暂盼望过。

    钟离缙从未见过瑾悦这般失态的模样,似是在冷笑、嘲讽。

    须臾,她抬起头,直视着钟离缙,一字一句平静道:“钟离缙,你知道我瑾悦此生说过最愚蠢之话是何话吗?”

    不待他回答,瑾悦凄然一笑,眸中清冷一片,不见任何温度:“就是方才那句话。”

    她跪的笔直,浑身带着骨子里的傲气和坚定。

    太子妃眉心狠狠一皱,声色俱厉的怒喝道:“大胆!竟敢直呼殿下名讳!瑾侧妃,你是想罪加一等么?”

    瑾悦此刻还有什么好怕的,目视着太子妃:“我并非第一次叫了,太子妃不必如此惊怒。”

    太子妃微微一愣,见瑾悦落得这般田地,对自己还是这般无理放肆,青着脸对钟离缙道:“殿下,巫蛊之术乃宫中大忌,如何处罚还是殿下决定吧。”

    她一刻也不想拖缓,也不想再同瑾悦废话,眼下殿下正在气头上,必须得趁机机会定了瑾悦的罪才好。

    她正了正身子,庄重沉稳的坐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往许侧妃睇去。

    许侧妃当即明白了过来,这般好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当即率先跪下,言辞义正道:“瑾侧妃使用宫中禁术,谋害子嗣和妃嫔,此等恶妇行为,应当即刻赐死,以正宫闱。”

    随后,柳嫔也跟着跪了下去:“求殿下处死瑾侧妃,为无辜的小皇孙偿命。”

    紧接着,苏承徽,何昭训,江奉仪……等人一个接着一个跪下,仿佛瑾悦同她们有深仇大恨一般,除之而后快。

    唯有几人,虽然跪下,却并未说话,眼中也没有那般犀利。

    后宫中,从来没有这般团结一心过。

    这便是后宫,从你踏入东宫开始,成为太子身边的女人开始,就成为了她们终生的敌人。

    如今半只脚踏在悬崖边,个个都恨不得在背后推你一掌。

    深宫无情,四个字瑾悦此番是体会的彻底。

    上座的钟离缙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跪地,却是一言不发旋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发出的沉沉冷光犹如他眸光一般幽深,良久他方才凝视着面前的女子:“瑾悦,你可知错?”

    瑾悦眼神清洌的直视着眼神之人,冷然道:“错?我何错之有?”

    “错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