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发尾像是扫在了褚越轩的心尖上，痒意一点点地扩散开来，逐渐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然而他却找不到痛源。
褚越轩有些恍惚，禁不住思索起来。
他上一次看见夏芷莹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记忆太过久远，直至从民政局前的台阶步下时他才回忆起来，似乎是他和夏芷莹结婚的那天。
但他又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夏芷莹在他的印象中仿佛永远都是沉闷的，顺从到无趣甚至让他本能地践踏侮辱，她仅有的个性似乎也是在最近才显露出来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读懂过夏芷莹。
眼看着夏芷莹已经步下最后一节阶梯，头也不回的背影仿佛要彻底从他的生命中走出去，褚越轩油然而生一股恐慌，忍不住开口叫住她:“夏芷莹！”
出声的同时他本能地皱紧了眉头，无法理解这么粗噶的声线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而台阶下的夏芷莹也如他所愿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在面向他时迅速收敛起来，淡淡道:“褚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公司的交接手续我已经办理过了，于小姐那边的工作我也清算完毕，从此以后我们就都两清了。”
两清？
褚越轩听见这两个字时心上骤然一空，说不上来的窒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一脸释然仿佛没有半点留恋的女人，阳光明明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甚至脚底生寒。
喉头哽了哽，脱口而出的关心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你准备搬去哪儿住？你的东西……”
夏芷莹眼神忽然冷了下来，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褚总放心，我会尽快让人过去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带走的，不过其实我也没多少东西放在那儿，褚总大可不必担心我会继续纠缠。”
褚越轩一下子卡了壳，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但让他解释，他又很难开这个口。
他的表情顿时也冷了下来，想要表现出自己比她更干脆利落，“那就再好不过，既然你的东西你不准备亲自过来拿，也不用让别的人踏足我的地盘脏了我的地，你给我个地址，我让人打包好给你寄过去。”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私心。
可惜夏芷莹并不领他的情:“这种小事就不麻烦褚总了，褚总定个时间吧，你什么时候不在家我再去取我的东西。”
褚越轩瞬间沉下脸来。
这时一辆通身雅灰的欧陆GT驶了过来，稳当地停在了夏芷莹身前不远处，车门打开后，一身休闲西装尽显雅痞气质的李沐风从驾驶座下来。
他走到副驾驶这边，打开车门后看向夏芷莹，冲她做了个绅士的邀请礼，从头到尾没分给褚越轩半个眼神，“这位美丽的女士，能否请你赏脸坐上鄙人的副驾驶？”
夏芷莹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李沐风看着她眼底散去的阴霾，也露出了笑容。
台阶上的褚越轩顿时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一眼认出李沐风就是那天替夏芷莹出头揍了自己的男人，李沐风的车他一眼认出来是宾利国内尚未发行的车型。
这人的身份地位显然很不一般。
更别提他此时和夏芷莹如此自然而然的互动，分明透露出两人不一般的关系。
“夏芷莹！”在怒火的驱使下，褚越轩彻底失去了故作的冷静，大跨步下了台阶.
他走到夏芷莹身边用力钳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像要把她碾碎，“难怪你之前百般不愿，最近却突然急着跟我离婚，原来早就和野男人勾搭上了，怎么？刚离婚就迫不及待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了？你还要不要脸？”
这么多年，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夏芷莹还挺有演戏的天赋！
之前一直瞒得滴水不漏，让他还以为这一次离婚全部是自己的缘故，曾经还无可避免地升起了愧疚感，想着要多补偿一些。
如今看来，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傻子！
褚越轩越想越生气，咬牙切齿地瞪了眼李沐风：“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李沐风微微眯了眯眼睛，眸色危险。
这时——
啪！
夏芷莹瞬间收敛起笑容，另一只手抬起来毫不犹豫往他脸上扇了过去。
她冷冷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褚越轩，不要脸的人是你。”
要不是李沐风竭尽全力想办法帮她，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经年不见天日的牢笼中解救出来。
褚越轩羞辱她也就算了，有什么资格连李沐风一并侮辱？
“褚越轩，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和谁在一起都轮不到你干涉，也请你有点身为前夫的自觉，别像个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妒夫一样，让人恶心。”
褚越轩面部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下，被她打过的半边脸一阵火烧，不算很痛，但羞辱是实打实的，何况是在李沐风的面前。
“夏芷莹，好得很，前脚刚离婚，你都有胆子打我了？”他怒瞪的双眼里逐渐生出了红血丝，气急之下另一只手也扬了起来，“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这该死的女人！
离婚前后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之前的小绵羊形象全部都是装的！
“褚越轩，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如果那个人不是你，这些年我怎么会忍气吞声地被爱绑架？我爱你的时候，你对我做什么，都是我自作自受。”夏芷莹冷笑一声，抬起下巴不甘示弱道：“现在我清醒了，恋爱脑死了，你也该清醒地认识到——现在这个夏芷莹，才是真正的我！”
顿了顿，她冷冷嘲讽道：“你对我动手的时候难道还少了？”
清醒了？
恋爱脑死了？
这句话比任何辱骂都要让人脸疼。
褚越轩瞳孔微缩，心里仿佛瞬间空了一大块，一时怒意上涌，被激得要掐住她的脖子。
然而下一秒——
李沐风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摁着他钳住夏芷莹手腕的手背上。
“褚越轩，别用你的脏手碰她！”他微微眯了眯眼，面色不改间将褚越轩的手指一根根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