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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就在身在邺城的张角,因关羽的这场首胜,对自己这方的前景更有几分信心之时。

    一个噩耗却突然从他佩戴的传音符箓中传来。

    并州,上党郡。

    并州所处冀州以西,司隶以北,共分太原、上党、西河、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五原、上郡等九郡。

    并州以太原为首府,也是地公将军张宝率军所驻之地。

    然,太原虽为首府,上党郡却是并州通往其他州郡的门户所在,亦是并州第二繁华之地。

    自朝廷大军兖州陈留之战后,除卢植率领五万铁骑挥师北上直指冀州。

    关于其他二将的行踪,张角之前除知晓对方并未北进以外,却是一直不太清楚。

    而就在这日,他欲让张合带步卒,前去解了兖州泰山郡管亥之围时,一道来自于张宝的传音密令突然传来,张角听闻之后面色不由沉重几分。

    “大兄,在几日前,朝廷由皇甫嵩朱儁两位将军所率的二十万大军突然自兖州偷袭我并州上党郡,并一气杀死上党渠帅郭太与杨奉、韩暹、李乐三将。如今汉庭之兵已直逼太原而来,望大兄早做决断。”

    接到这份由地公将军张宝所发来的千里传音,张角沉默了许久。

    他曾一直以为,汉庭欲扫灭黄巾,首先会选择自己所在的冀州。

    毕竟这里乃是黄巾的大本营,也是太平道的根基所在。

    只有扫平了冀州,除了他张角,才算是真正的镇压了这次的农民起义。

    他从未想过,这汉庭两位首领,只是以卢植率兵阻隔了自己视线,其他二将竟是趁机已经占领了并州的上党。

    当他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第二军师沮授之时,二人站在以砂石组建的地图面前,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此时,摆放在张角面前有一个难题。

    一,是派出大量步卒,前往并州支援张宝。

    二,则是趁汉兵调离的机会全歼了兖州的卢植部署。

    如果说,并州的统领并非张宝,而是其他某渠帅,沮授一定会建议此刻张角应该出兵兖州,甚至占领兖州。

    可并州的首领,乃是已经自表并州牧的张宝,也是当今太平道中除了张角以外最为尊崇的上将军之一。

    这让沮授一时不敢妄自做下决定。

    并州是穷苦之地,其地广人稀,并非冀州兖州二州郡可比。

    但,单单是一个张宝,张角便不可能将其放弃。

    最终还是张角做出决定道:“沮授先生,我们原定计划不变,命张合带领五万大军前往泰山郡,救出被困的管亥部队。

    “而于此同时,我欲亲率我冀州大军二十万,加二十万的随行辅兵,共计四十万人,前往并州支援地公将军张宝。”

    沮授闻言并不变色,他缓缓语气说道:“主公若亲自领兵前往并州,其意是与太原的张宝将军会合,还是先收复上党郡。”

    张角闻言回道:“我二弟在太原所率之兵,共有十几万人,若依城自守,我相信那汉庭兵备也并不一定能将其拿下。我此次出兵欲直奔上党郡城,待将那地的朝廷兵备击溃,则皇甫嵩 朱儁所率之兵便成无根之草,已入我两军大瓮之中。”

    沮授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主公之谋当属此时最佳,然若那皇甫嵩朱儁二人的兵备,趁主公这次出击上党,突然自并州绕过魏郡袭击我冀州后方,我冀州恐有陷落之险。”

    张角闻言望着地图沉思片刻,随后忽然道:“我料定这二将在我进军上党之时,一定会选择回防。其胆敢是继续袭击太原,或是按军师之意袭击我冀州后方,我便立刻挥兵南下,直捣司隶洛阳。”

    沮授闻言也开始观看地图。

    可不,并州的上党郡不仅仅是与冀州的魏郡相邻,其南下只要越过黄河,便直达司隶洛阳所在。

    若那汉庭二将真敢如沮授所言,张角只要率众亲袭洛阳,双方不过算是交换了一次老家而已。

    此时,张角的太平道,在冀州这片土地已经根深蒂固。

    他心中十分不舍此地,更不忍此地百姓再遭战乱之险,但如此行事虽有些冒险,张角却认为凭借自己对于皇甫嵩朱儁的了解,这二将必然回防上党。

    不然,先不说张角一方如何,只要司隶之地落入他张角手中,此时的皇帝汉灵帝与那洛阳城中的诸多权贵怕是就要难了。

    自古以来,兵家行军总有得失之处,其中细节只能由统领自行区分好坏。

    张角所用计谋堂堂正正,却亦是不同凡响。

    那沮授望地图望了半天,仍旧未想到好的计策。

    他冀州兵备若此时去取兖州,也许能大获全胜。

    但青冀并三州的犄角防御之势,便立马被汉军攻破。

    失去了并州,朝廷大军只需从并州侧方而攻,单单凭借冀州的那些小郡城,是难以守住的。

    所以此时去袭兖州,乃是最下下之策。

    而无论是去回防太原,或是占领上党,无疑是此刻最佳的行军方案。

    沮授望了半天地图后,他最后说出了张角此行唯一的风险。

    “主公,若这朝廷二将回防,那卢植所率铁骑再突然西进,尊上所率大军很容易被人三管齐下包围在并州上党,那时我军该当如何?”

    张角闻言轻笑摇头道:“若是如此,我便立即带领步卒渡过黄河,野外直袭,直奔那洛阳而去。”

    沮授闻言眼睛一亮,已经知晓了张角的策略的妙处。

    无论谁人敢偷袭于我,我只要进攻洛阳,便可立马制衡对方回防。

    此计策虽有些无赖,却实乃极好用的妙计之一。

    到那时,只要张角进攻的是上党郡,无论那朝廷二将是否回防,那兖州的卢植怕是必然要回防洛阳。

    不然,朝廷一旦有失,这大汉朝才是真正的到了寿终之时。

    沮授想通之后,也越发感觉到了张角此计的妙处,他当即躬身一礼道:“主公之策,牵一发而引动敌方全身,实乃当世第一阳谋,沮授佩服!”

    张角闻言微微一笑道:“沮授莫要夸我,此也是无奈之举而已。不管是我进军上党如何,我军与朝廷三位将军的决战之地很容易便是这里了。而这就违背了我当时定决战于魏郡的想法。

    “若那时兖州管亥与关羽所部全部解围,军师身在冀州可要在后方支援我处啊。”

    沮授闻言摇摇头道:“此次主公出兵上党,我身为主公幕僚当亲自跟随。至于冀州后援一事,还望主公托付他人。”

    张角闻言细细思量之后也是微微点头。

    若将沮授留在冀州,他倒是不怕对方能趁自己不在,自己去做冀州之主。

    因为冀州乃是太平道的大本营,所有民众都知他们的领袖乃是天公张角。

    他只怕即使自己将冀州留给沮授管理,对方也未必能调动管亥与关羽二将,这样便对自己的上党之战并无后援。

    毕竟对方投靠自己颇晚,又无建树。

    冀州的各地渠帅一定不会服从于这人。

    故,张角又要为自己不在冀州时,谁能当家做主开始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