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君国九载，她自问未曾爱过君成稷一天。
又怎样奢望君成稷会真心爱她，而放她一马。
更何况，他默许了流言俞传俞烈，不就恰恰证明了她的猜想吗？
“娘娘，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打听打听炀国那边儿的消息？”花枝依旧心存期望地说着。
襄贵妃的眸子垂了垂，她嫁入君国的时候，是有一队随从留在了皇城的。
不在皇宫，也能时刻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再与炀国通信往来。事情传扬了这么多天，她不信炀国还能不知道。不过是父皇选择了默许，她早就已经被放弃了。
“不必了，何苦自讨无趣。昨日命你去叫内务府主管过来，怎的还没来？”
“林主管说今儿个上午贤妃在，估计还要添置，故而待下午礼单齐全后，再来给娘娘一并过目。”
虽然给八公主办嫁妆一事皇上命了皇后和贤妃去做，但是襄贵妃终究还是管理后宫的实权人物，后宫里有这么大的出项，她要看单子也是无可厚非。
“本宫有些乏了，午膳你们拿去用吧。”
“娘娘......”花枝搀扶着站起身的襄贵妃，满眼担心地喊着，“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就还是有转机的。”
襄贵妃身上的光华不知何时褪去，即使穿着玫红色的宫装，却还是黯淡。
“希望八公主以后，过得会比我好些。”
她坐到床边，在心里盘算着以后大概不会参与到的一切。要说宫斗，她知道的手段可比淑妃她们会的多得多，从前她只是放不下身段，不屑去做。
花枝给她脱下鞋子，双腿置于床上，盖好被子。
她安然的模样和往常每一次入睡没什么区别，只是在脑海中，演练着自己的谋划。
人们都是好八卦的，尤其是身边儿的，位高权重的人的八卦。
襄贵妃的传言经过几日的发酵，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连洗刷恭桶的辛者库宫人们都会在私下里讨论上几句。
艳阳高照，德妃心情也好，她和柳月兰带着四皇子和六皇子在御花园里玩耍。
四皇子瘦了，六皇子有肉了，柳月兰瞧着两兄弟追逐打闹的样子，眼神柔和，尽是宠爱与赞许。
“照这么下去，四皇子很快就可以和你一起习武了。”柳月兰道。
四皇子瘦下去，德妃肯定是最开心的那个，她嘴角藏不住笑意，“还是你有办法。你说，现在这宫里上上下下把襄贵妃传得那叫一个臭，咱们皇上竟然也没表个态什么的。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谈到君成稷，柳月兰就没什么好兴致，“最是无情帝王家。”她看了看四皇子和六皇子的方向，两个人正带着几个宫人捉蝴蝶呢，“这种事儿你切莫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德妃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要说襄贵妃对孩子的好也是没的说，一早儿就吩咐了乾东五所的宫人们，谁敢乱嚼舌根子，就拔了他们的舌头。淑妃在这方面，远不及她。”
柳月兰眨眨眼，若是襄贵妃还能威慑住宫人们不乱嚼舌根，怎会只有乾东五所的宫人听她的话，别宫的就都不怕了。
不过是皇上也不想让这些事情传到皇子的耳朵里罢了......柳月兰恍然大悟般，所以说襄贵妃的流言传得如此厉害，其实是皇上默许的？
“这宠爱就是一时的，咱们这种坐冷板凳的，才是长久的。”柳月兰感叹道。
哪有荣宠不衰，都是新人换旧人。
柳月兰伤春悲秋的样子，说得德妃一笑，“你是皇后，得不得宠，都是皇后。”
柳月兰低下头，捏了一颗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我这个皇后可是把脑袋栓在了裤腰带上。十位妃子，有九位都想让我死。我宁可自己是个默默无闻的妃子，别人不会觊觎我的位置而想要弄死我，也不至于被高位的妃子肆意掌控生死。”
“听你的意思，倒是羡慕起我来了？”德妃不敢置信地问道。
柳月兰还想要说什么，风花却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柳月兰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小冬子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带着人去查看周围是否有人偷听。
风花站到石桌旁边，弯下腰，用尽可能小的声音对柳月兰回禀，“您叫我留心平康堂那边儿的动静，我今日发现，秦贵人已经有了流产的征兆，太医们想法子给她保胎呢。”
柳月兰皱着眉，直到风花直起身后，才略略舒缓了紧张的神情。
看来宫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秦贵人还是没有防范。
“可知道是因何引起的？”柳月兰的声音正常，没有刻意放到极小。
风花摇了摇头，“目前还未可知。”
德妃完全不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她一脸不懂地看着她们。
“前段时间，皇上不是说要让秦贵人的师傅进宫探望？可有消息了？”
“据说在路上耽搁了几天，明日一早入宫。”风花回道。
柳月兰点点头，“这两日都要紧盯着点儿。”
风花瞬间明白柳月兰的意思，和德妃点头告退后便离开了。
“对了，你身边儿怎么不见雪月？”德妃刚反应过来，柳月兰和她出来，身边儿一个掌事宫女也没跟着。
“我叫雪月回家探亲去了。冬雪的腿刚能下地，我担心她们太久不回家，家里人会惦记。”
德妃板着一张脸，“六皇子那个乳母真的是杀千刀的，竟然对皇子下手，还栽赃陷害你。冬雪的腿恢复好了，若是还能正常行走便罢，若是成了跛子，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来讲，岂非灭顶之灾？”
德妃的话戳中了柳月兰的痛处，她眼神回避，语气却坚定，“坏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德妃还以为她说的是六皇子死去的乳母，她点点头，表示赞同柳月兰说的话。
“你关心秦贵人的师傅进宫做什么？”德妃问出自己的疑问。
柳月兰看了会儿德妃的双眼，决定还是要提醒她，“秦贵人的师傅是外男，你也要小心襄贵妃或者淑妃，会以此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