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经柳月兰提醒，德妃才算是明白了，“你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淑妃那人绝对不干好事儿，她能主动提议让秦贵人的师傅进宫，肯定是要做什么坏事儿！”
德妃口无遮拦的样子吓得柳月兰赶忙去看小冬子，小冬子向她点头示意附近确实没人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曼宁，隔墙有耳。”她无奈道。
德妃表情瞬时僵住，她尴尬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后脑勺，却差点儿把簪子给拽掉。
明明从前柳月兰和她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怎么突然之间这么聪明了，显得她很没脑子。
凤枕宫
内务府的林主管站在襄贵妃的御座下面，低着脑袋，躬着身子等待襄贵妃审阅礼单。
长长的礼单上，密密麻麻地写着数都数不清的贵重陪嫁。可是襄贵妃却看不出来看重与期待。
就说打头儿的金一百两，银一千两。当年她嫁到君国，金一百两，银一万两千两，能体现出来父皇和母后的重视吗？
不过像是给女儿的陪葬品，充个脸面。
早在决定让她和亲的那一刻起，就断无宠爱可言。
“来向公主提亲和递交国书的使臣是不是明日便要离京？”
林主管颔首回道：“回娘娘的话。公主和亲的规格和嫁妆规格已经与烽璃国的使臣商讨完毕，今日上午是最后一次对嫁妆规格进行变动，奴才给娘娘带过来的礼单就是已经规划好不会再动的了。”
“公主的嫁妆什么时候送往烽璃国？”
林主管想了想，恭敬谦卑地回着，“皇上订了下月初八，绸缎家用和金银器物、首饰发饰之类的好多东西都得先准备着。现在内务府准备出来的只有银两和古董字画，已经装箱了。”
襄贵妃不动声色地给了芳草一个眼神，芳草当下就接到授意，从襄贵妃身旁的一个白瓷小盒儿里抓了一把金瓜子，给林主管放到手心里。
“奴才多谢贵妃娘娘。”林主管一脸贪相，襄贵妃将礼单合上，他自发地就上前去接过来，兀自整理着。
“既然礼单已经确定了，本宫也不好改动。林主管便拿回去罢。”
“是。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林主管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襄贵妃眼也不抬地沉沉吩咐道：“想法子把已经装箱的银两拿出来点儿，秦贵人的师傅马上就要进宫了，给他送点儿见面礼。”
芳草皱着眉头，眼下形势对凤枕宫如此不利，襄贵妃竟然还要让她出去做手脚，她出言劝说：“娘娘，就算您已经不想为自己争取什么了，但不得不为三皇子和五皇子打算啊。”
襄贵妃掀了一下眼皮，圆滚滚的大眼睛像是要掉出来一样吓人，“我是他们的亲娘，你觉得我不会为他们提前做好谋划？”
芳草困惑，贵妃让她去偷银两嫁祸给秦贵人的师傅，这和两位皇子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景桥已经两次都没来和我请安了，可是上书房的功课太多？”
芳草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互相捏了捏，“五皇子......五皇子最近都在......”
芳草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襄贵妃蹙起眉头，“他最近在干什么？”
“五皇子最近迷上了一个叫魔方的东西，类似于鲁班锁。每天除了温习功课就是在摆弄魔方，故而有些疲累。说是过两天再来给娘娘请安。”
“魔方？”襄贵妃疑惑地说着，“他怎么拿到的这种奇怪的东西。”
芳草的两只手互相捏得发白，还是不敢欺瞒贵妃，“是......是皇后娘娘上次去乾东五所的时候，给他的。”
“皇后？”
襄贵妃和皇后不和一事人尽皆知，现在自己的亲儿子沉迷于玩耍她的眼中钉给的玩具，叫她怎么可能不气愤。
芳草实在是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襄贵妃再做出什么让皇上抓到把柄的事情，那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娘娘，五皇子毕竟还小，孩童怎能不被玩耍吸引。”
看着芳草神色紧张的样子，襄贵妃问道：“你是不是还隐瞒了我什么？”
芳草吓得根本就不敢抬眼看襄贵妃的表情，她心虚地把头压得更低。
“本宫已经沦落到连你都与我遮遮掩掩的地步了，是吗？”
“娘娘！奴婢不敢！”芳草扑通一声跪下，“五皇子只是近些时日有些懈怠功课，被罚了之后立刻就改了。奴婢是担心您会因此生气，而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襄贵妃看着她不发一语。
“娘娘，现如今咱们凤枕宫的处境不好。淑妃爬上来了，必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中用，况且手段之狠辣咱们都是清楚的，保不齐她就会在背地里刺您一刀。咱们前有狼、后有虎，断不能在自己制造可以让别人乘虚而入的机会。只要皇上还没问责，您就还是执掌凤印的贵妃娘娘。您收手吧！”
芳草跪在地上，大一副以死进谏的模样。
片刻的沉寂过后，襄贵妃眸中含有动容，“你和花枝是跟着本宫过来的，本宫回不去的地方，也是你们的家。你们也有父母亲族，却因为本宫，便再也见不到了。”
“娘娘，奴婢们只希望您不要放弃自己，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皇上的主意不是？”
襄贵妃对芳草的乐观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罢了。你明日去五皇子处传话，就说每日玩魔方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若是再荒废了学业，本宫亲自去罚他。”
“是。”芳草流了一脸的冷汗，在这一刻终于止住了。
她悠然抬起手，示意芳草起来扶着她，“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见淑妃。”
芳草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将手放在襄贵妃的手下扶着，她望了一眼襄贵妃，“您要见淑妃，奴婢去传一声就是。”
“有些事儿，就得亲自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