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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诉几句难言的挂牵

    芳草见襄贵妃坚定,也知道继续劝说还是无用,“奴婢明白。”

    别说襄贵妃这几日的心理落差了,就连芳草也能感觉得到。

    从前高高在上的襄贵妃,除了主动去过寿康宫,就是乾清宫。要找别人都是通传一声,没人敢不来。

    就连皇后,接了襄贵妃的请,她也的巴巴地过来。

    哪儿有过今日这般,主动去别人宫里拜访的光景。

    进了钟粹宫的门,淑妃一如往常地装作谦卑的模样。只是行礼过后,襄贵妃言:“你们都先退下吧,我和淑妃有些体己话要谈。”

    一是因为这是钟粹宫,是淑妃的地盘,二是因为襄贵妃的威望在宫中已经大不如前,梅见光听了襄贵妃的吩咐,并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直到得到了淑妃的默许,才和芳草她们一并带着在内殿里伺候的宫女都出去了。

    淑妃亲自给襄贵妃斟上茶水,襄贵妃眸光暗淡地坐在榻上,直言道:“你我之间,多余的话就略了。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请娘娘吩咐。”

    襄贵妃望向她,竟然发现自己带了淑妃这么些年,都不曾发现过她浑身上下都在透着表里不一的邪念。

    “你如今位列四妃,可惜无宠无子,和皇上也没有从东宫里出来的情分,单靠着八公主和亲一事,妃位已经是你能走到的最高的位置了。可是若有位皇子傍身,以你的好计算,还能继续往上爬。”

    “娘娘的意思是......”淑妃疑惑,襄贵妃大老远地跑过来,总不能是劝她去争宠,再生个皇子吧?

    “妾身愚笨,能够走到妃位已然是上天开恩,哪儿还能奢求更进一步。”

    襄贵妃默默地看着她,“此话当真?”

    那双眼睛太过纯净,淑妃顿时再也讲不出假话,“贵妃娘娘有话直说便是,妾身能为娘娘做到的,定然不负娘娘所托。”

    “我想让你帮忙抚养三皇子。”襄贵妃也不再藏着掖着,坦然地说出内心想法,“我的气数已尽,你的,才刚刚开始。”

    襄贵妃的和盘托出,令淑妃心中咯噔一声。她是在向自己托孤吗?

    “我嫁入君国九年,身边却也只有你一个知心的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落到别人的手里,也不想让他们,成为六皇子那般,没有额娘的孩子。”

    淑妃自然明白有一位皇子在手对她只有利,没有弊。况且这还是两位!

    她假意为难道:“只怕妾身不得皇宠,向皇上张嘴要了皇子过来,皇上也不能答应。”

    “这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把事情办好,我肯定会把皇子,送到你的手里。”

    淑妃困惑地抬起眼睛,“娘娘所谓何事?”

    “我和柳月兰斗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让她毫发无伤地活到了现在。我却......我不甘心。”襄贵妃的眼神直愣愣的,却看不出来有多么愤恨的样子。

    淑妃为了得到襄贵妃手中的皇子,立刻表衷心,“这满宫里,要说谁最想让她死,除了娘娘您,就是妾身了。”

    襄贵妃完全不介意淑妃所说的真假,反正有皇子一事吊着她,不怕她不办事。

    “明日秦贵人的师傅就要进宫了,作为一名外男,若是爬上了后妃的床......你觉得皇上会不会忍得住怒火,细细去查明原委。”“您是说......可是坤宁宫内外都是太后的人,咱们极难做到。”

    “坤宁宫不行,还有翊坤宫。”襄贵妃淡淡地说着,就像是在和淑妃讨论着什么菜品好吃一样。

    “翊坤宫?”淑妃从来没往德妃身上想过什么计谋,那个有力气没脑子的东西,想什么时候杀都行,丝毫不用费心费力。

    “德妃是唯一一个和柳月兰走得近的妃子,扳倒她,你说皇后,会不会气得急火攻心之类的?”

    淑妃被她说得,脑海中很快就想好计策,“娘娘放心,此事妾身定然做到万无一失。秦贵人的胎已经有流产的征兆了,听说正在保胎,待她师傅的事情一发生......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襄贵妃目露赞赏,她让淑妃收养皇子,不仅是给皇子找了个依靠,更是给了淑妃一个依靠。

    有皇子在手,她才会在宫里边儿更加肆无忌惮地杀啊,陷害啊。

    君国的后宫越乱,她才越高兴。

    “过两天,我把凤枕宫小厨房的宫人给你送来。”

    淑妃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了襄贵妃为什么要说这个。

    她是襄贵妃唯一贴心的人,襄贵妃又何尝不是唯一一个会记得她的喜好的人。

    多年来,她也不是真的冷血冷情的人,虽然心中对襄贵妃是有鄙夷和蔑视的,但是当这位与自己共舞的人要彻底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不舍和难过。

    “......我,并不是因为八公主是位公主,才冷待她。”淑妃终还是为自己解释道:“可能我只是不喜欢皇上,所以连带着厌恶了八公主。当然,我不只讨厌皇上,还讨厌这么高的宫墙,讨厌所有要守得规矩和守规矩的人。”

    淑妃轻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但是她就是有一种疯狂,仿佛这些话如果再不说,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可以倾听这些话的人了。

    襄贵妃悠悠勾了勾嘴角,“我父皇的妃子比这儿的还要多上一倍不止,个个儿都爱我父皇到发痴,想尽了法子给我父皇绣寝衣、制香囊、学厨艺。但我不信,一年到头一共能见到我父皇几次面的女人,怎么会那么爱他。反正我即使是在君国这么些年,还和他生了两位皇子,也无法爱上他。所以不爱皇帝的妃子,才应该是多数。”

    “是啊。”淑妃怅然道:“所以我恨皇上要困着这么多的女人,像是犯了什么大罪一般,忍受着深宫寂寞,还有家族的指责。旁地杀了人,不过是判个斩首示众。选上秀女,却是天降横祸,终生逃不得。”

    “还是生在皇家,做公主要苦一些。”

    两个人挨在一起诉苦,直到油灯燃尽,才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