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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见到家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让白沉木无法思考,他几乎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跟在了庭岁寒身后。

    两个仆从在前面带路,庭岁寒则坐在轮椅上,侧头看着风尘仆仆的白沉木。

    原本养尊处优的青年此时眼下青黑,头发糟乱,眼中却含着希冀。

    他迫切想要与家人团聚。

    但是自己...

    想到自己,庭岁寒也只能微微摇头。

    她本就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后来虽有了养父养母,但养父母在领养她不久后便有了自己的孩子。

    养父母家庭不错,不至于因为养不起孩子再一次将她抛弃,但对她也没了领养时那般热切。

    就像是花一笔钱养一个不存在于这个家庭的人,将她送出去住,每年打一笔钱维持她的生活,对养父母一家来说这不过是一笔无足轻重的开支。

    这笔钱在十八岁后便断了,庭岁寒便开始了艰难的勤工俭学之路。

    有了亲生孩子便忽视养子,她能理解,也愿意在长大后将小时候的一笔笔抚养费偿还清。

    但这也造成了她对情感的异常淡漠,也让她无法与人建立交心的信任。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白沉木这般在乎家人是为什么。

    但...她不介意将这一点当做这个人的弱点,知道了白沉木的弱点是家人后,庭岁寒便知如何拿捏他了。

    “白公子不在的这些天里,白夫人可是难过了好一阵子,还险些上吊了。”庭岁寒似是无意间感慨道。

    白沉木本就紧绷的神经猛然断裂,他猛地上前揪住庭岁寒的衣领:“你不是说不会动他们吗!我娘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啧,看来白沉木在乎家人的程度比庭岁寒想得要深。

    一听到“上吊”这个关键词就紧张成这幅模样。

    站在庭岁寒身旁的采叶与前方带路的仆从见状皆是一惊,连忙将白沉木拉开,将他挟持住。

    庭岁寒整了整衣领,笑了笑:“白公子怎么如此激动,白夫人没事,几次上吊,都被我的人拦下来了。”

    白沉木闻言整个人都松了口气,面色有些愧疚:“对不起,方才...冒犯你了。”

    庭岁寒摆摆手:“无妨,白公子在意家人,情绪激动也是常事,你们放开白公子吧,不是什么大事,无需这般紧张。”

    两个仆从将信将疑地将白沉木放开,顺带警告了一句:“安分点,庭姑娘可是我家公子看重的人,伤了她,十个你都不够赔的。”

    白沉木也不反驳,只是低着头跟在几人身后。

    一行人沉默着到了一处院落前,打开院门,几个仆从一一上前,解开了房门上的锁,将里面的人放了出来。

    白家老爷,白夫人,白家千金三人。

    四人相见皆是一愣,随后便爆发出了一阵哭声,几人抱作一团哭了起来。

    庭岁寒见状,识趣地转了转身,示意吴竟派来的仆从先下去:“你们回去吧。”

    两个仆从有些犹豫:“万一这些人不怀好意。”

    “无妨,你们回去吧。”庭岁寒笑着摆摆手。

    将人支走后,她自然有更重要的话要单独与白沉木说,毕竟有些话,是不能让吴竟知道的。

    庭岁寒在门口干坐了一刻钟,等到几人哭声停了,身体问候完了,注意到她了,这才笑了笑,看向白沉木:“亲人相聚的场面总是令人感动,几位今后有的是时间相聚,接下来我有几件事要与诸位谈谈。”

    白老爷是一家之主,闻言面色不虞,上前一步,冷声道:“你是谁?是那个土匪的什么人,我与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呵呵,土匪...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只是接下来的几年里,白老爷或许要一直与土匪为伍了。”庭岁寒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和善笑容。

    白老爷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几位从吕国行商至此,想来也道听途说了不少消息,前线南蛮大获全胜,就在一个月前,萧国国君弃都而逃,萧国要亡了。”

    白老爷没想到眼前女子要和他说的是这些话,不由一愣,脑子还未转过来:“你,你说的是...”

    “南蛮在前线胜了,自然不会放弃萧国这块肥肉,国君弃国而逃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出去,下达命令,整顿军队,算一算时间,似乎正是南蛮行动的时日了呢。”庭岁寒笑了笑。

    白老爷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想必白老爷现在无比想要逃离上溪县,早日回到故乡,但现在离开,似乎正好会与南蛮撞个正着呢,呵呵。”庭岁寒说罢,看向了一旁陷入沉思的白沉木。

    “白公子,你说对吗?来的路上,想必也听了不少消息吧。”

    白老爷面色阴沉,侧头看了眼一旁的白沉木。

    白沉木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白老爷见状神色愈发难看。

    “南蛮是什么行径,想必你我不会不知,路过的行商于他们而言,无异于路过的肥兔子。”

    安静片刻,白沉木将白老爷拉到身后上前一步:“你是什么意思,直说便是。”

    “留下来吧,如今你们离开上溪县,只有死路一条,留在上溪县,或许会有一线生机。”庭岁寒面色郑重。

    白沉木深吸一口气:“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信你会有这般好心。”

    “哦?”庭岁寒略有些诧异:“没想到我在白公子心中竟是这般不择手段的印象。”

    白沉木哼声道:“你这般蛇蝎心肠之人,怎会这般大费周折地好心来提醒我等。”

    “多谢夸奖,我确实另有企图。”庭岁寒点了点头:“今日一言,也算是救了诸位,就当你们欠我一个人情吧。”

    众人皆是沉默,白沉木早已习惯了庭岁寒,采叶则照例在庭岁寒身后当背景板。

    而其他三人则是震惊,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女子。

    “时间有的是,诸位可以慢慢考虑,只是我有些旁的事,需要与白公子单独谈谈。”庭岁寒看向白沉木,笑着指了指外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