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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凭吊铁桥

    第9章 凭吊铁桥

    谁都有克星,华野的栗将军和七兵团的韬将军就是一对冤家。

    盐城之战、豫东战役,甚至是将军引以自豪的“苏中七捷”都让他连吃不少亏。

    攻坚战,阵地战,我不是韬将军的对手,这是将军自己说的。

    着名的帝丘店之战让韬哥扬名天下,《皮定钧日记》是这样写的:我们“叁弟兄”(华野1、4、6纵)都残废了。

    韬将军是标准的军人,平时不拘言笑,军装总是穿得板正的。

    他的大脑总是处在思考中,除非吃饭的时候。

    韬兵团,是一支能战而且战之能胜的王牌,老蒋也给他三分面子。

    他本来是要坚守海州的,在海州一来可以以静待动,二来,形势不利可以海上撤走。但没想到老蒋非让他向徐州靠拢,他是不情愿的,大军向徐州行动,万一共军在铁桥把他截死,他想跑都没机会,国防部那些人只知道纸上谈兵,向老蒋吹了些不着边际的馊主意,让远道之师去徐州,这样的行动10万大军前途难测,万一有个闪失,他如何向部下交待,向委座交待?

    久盘踞这一带的华东野战军的粟将军视他很久了,他知道他们老对手一定不会放过他,他在寻找机会与他决战,如果硬是去靠拢徐州,在路上与老对手相遇一定在所难免,如果真是不幸被他言中,两虎相遇,胜负谁都不好说,但是华野一定是有备而来之师,我们是无心恋战,准备不足的撤退之师,想到这里将军心里一颤。

    粟将军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他敬佩韬将军,他知道将军的军事才能不在他之下,可惜将军跟错了人,不是韬哥不行,是老蒋不行。

    这一次历史把机会给了我华野,吃掉韬哥的七兵团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以前,我华野势单力薄,军力与将军没法比,但是,风水轮流转,我已经不是当兵打游击的师长,我指挥的华野共16个纵队几十万大军,是该与你对一决高低的时候了。

    从武器装备上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战场上武器不是绝对的因素,人才是胜利的关键。

    我华野占人和,占人气,气势如虹。

    淮海一战我一定要活捉大哥,亲口问一问,华东谁是老大?

    历史让栗将军笑到了最后,经过17天的苦战,22日,第七兵团的5个军10个师约10万人马被栗将军全部吃掉了,韬将军在走投无路时,举枪自杀。韬将军在其总统府出入证背面写下“尽忠报国”几个字时,他热泪盈眶,对苍天不住地摇头长叹:“不是天灭蒋,而是蒋自灭呀!”

    淮海大战刚刚结束,当时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高级指挥系的将军们便把它列为经典战役,作为一个重大课题来研究。多少年过去了,各国军事学院的战史教材上,都把这次大战称为“经典战例”。他们不厌其烦地在课堂上考问学生:如果你是黄百韬,你会如何抉择突围路线?如果你是黄维,你会如何构筑防守阵地?如果你是杜聿明,你怎么安排撤退?学生们设想出许多种可能,但是历史就是历史,没有可能。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韬将军在死前不甘心地说,我为什么不在运河上架浮桥,造成10万大军过独木桥,共军不打,自家乱了阵脚,不战之兵死去过半。

    我也常常想,韬哥如果集结连云港以静待观,不至于全军覆灭,即使共军来打,也可以从海上逃跑。这一棋正是朱毛和陈栗所担心的,如果那样,这仗就不好打了。老蒋和他的军事将领们恰恰下了一步臭棋,韬哥是这步棋的一个车,怨不得他。正是老将这步棋下得一错再错,把机会给了将军,把死路留给了韬哥。

    运河铁桥的战斗是惨烈的,它是淮海战役的第一枪,第一仗,华野首长要求所在部队旗开得胜,鼓舞士气。

    但是和当年厮杀的铁血战场相比,60年后的今天,铁桥下的这片土地更显得平静,或者说,显得有些凄凉。

    为了写父亲这部小说,我千里之行,跟随淮生和恒山从东北的哈尔滨来到邳州陇海铁路桥一带进行凭吊,眼前的荒凉使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淮海战役铁桥纪念碑”简陋粗糙的外表,破旧不堪,整座纪念碑,包括碑基,高不过二米五,宽不足两米。碑文简短,字已残缺,碑体破旧。看到这些,淮生和恒山都不好受,淮生说,这么多年,我梦里总是回到铁桥战斗,没想到,他的战友的灵地至今还荒芜一片。恒山也说,这里是白洁落难的地方。他抚摸着破旧的碑文,抚去上面的泥草,喃喃自语,战争是一部机器,那个时候我们没有选择。

    纪念碑淹没在茂密的树林中,默无声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渺小得不能再渺小。淮生拉起老战友,他们默默地向他们的战友敬了一个军礼。

    淮生望着眼前的一切说,对我说,10斤粮一杆枪,6天没有合眼,全靠一口气撑着,个个都打红了眼。

    死的人都像割韭菜似的,冲一茬倒一茬,最后战士们的尸体都堆起来当了掩体,一个连一个连的报销,有的不报销也打得没剩几个人。

    打乱了建制,打乱了队伍,打乱了序列,敌中有我,我中有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