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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忏悔录(二)

    3.

    宋启航并没死。

    但是他的身体有些残缺破碎。

    赵嘉景在离开大院的时候,将反锁的房门打开了。

    大黄等人没有立刻察觉到门锁已经被开启,所以他们是隔了一段时间才出去门外的。

    当他们顺着一地血迹找到小山林里的宋启航时,大黄吓得像是见了鬼,他瘫坐在地上,当场就尿了裤子。

    而张铭的承受力还不如他,几乎是立刻就晕倒了。

    唯独小林还保持着理智,他甚至能掏出电话叫救护车,也幸亏他及时地打了电话,宋启航才能抢救回一条性命。

    宋全大在得知儿子的惨剧时,想都没想,直接找了市公安局。

    任务下派到县城派出所的时候,刚好是凌晨4点。

    但能够找到的现场证人,也只有那三个近乎疯癫状态的男大学生。

    他们彻夜未眠,不如说,根本就没办法睡得着。

    当派出所警察检查了大院里的所有监控后,发现两条罗威纳追着宋启航将他拖进小树林里的时候,并没有第二人在场。

    “因为这个监控拍不到盲区,而且就只有门口才有,院子里并没有其他监控,所以没办法确定这两条狗之前是不是拴了绳子。”民警将线索报给了所长。

    可所长却气愤不已,他脸色煞白,拍着桌子喊道:“这事不是普通的野狗咬人,那两条狗是有主人的,如果确定了没栓绳,狗主人要负全部责任!必须找清楚,刨地三尺也要把真相找出来!”

    其实所长之所以这样急迫,和市局下了严令有关。

    宋全大的人脉广阔,背景也厚,不仅仅是市局,省里也还有亲眷。

    何胜是在电话里听同事们说起这件事的,她还守在周画的病房前,抬眼看向病房里,能透过圆形玻璃看到周画还在睡。

    身边的吴彤一脸痛苦地看着挂断电话的何胜,问了句:“狗把人咬了?”

    “那种程度已经不能算咬了。”何胜说,“几乎是吃了一些部分。”

    吴彤受不了地想吐,她全身打了冷颤,忍不住问:“那个倒霉蛋是男是女啊?”

    “男的。”何胜微微皱起眉头,“是宋启航。”

    这话一出,吴彤的眼里满是诧异与惊恐。

    4.

    “事发的时候,你们几个在什么地方?”

    审讯室内,警察的面前坐着的人是大黄。

    他的眼镜丢了,圆胖的脸上满是豆大的冷汗,被警察问了这话之后,他也是词不达意的:“我们说好了聚一聚的,好久没见了,真挺想的,大家从小就在一起了!感情很深的!”

    民警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两个人面面相觑后,由另一个警察问起大黄:“没人问你们的感情,你现在要回答的是宋启航被两条罗威纳咬伤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出现?”

    大黄愣了愣,一脸错愕地抬起头:“你们说,是不是我们曾经做了坏事造成的这些?”

    两名民警皱起眉头。

    “这肯定是报应了……”大黄说着说着,就哭哭啼啼道:“我当年根本就不想参与的,他们非要强迫我,还威胁我不参与的话,下一个就是我。我太害怕了,可是,可是我也怕现在的下一个会是我,航真的会做出来的!他……他真的翻脸不认人,我们谁也不敢惹他生气啊……”说到最后,人高马大的大黄呜呜地哭个不停,他趴在审讯桌上,肩头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两名警察意识到“罗威纳咬人”背后必定还有更深一层的问题,也就不得不提高了站位意识。

    第二个进审讯室的人是张铭。

    他的头上还缠着纱布,白色的布条上晕染出了猩红。

    张铭情绪很激动,他疯癫地接连拍桌子,嘴里是东说一句,西说一句:“赵嘉景敢把我们锁起来!他胆子大了他!”很快又满脸惊恐道:“唉,也不是啊,那你说换我的话,可能也得自保,航和我们说好了,晚上就要解决掉赵嘉景的,埋在院子小山林里头,那人肯定就得死了吧……”

    审问警察听得头皮发麻,他迫切地追问:“宋启航在被狗咬伤之前,曾和你们计划要杀人?”

    张铭一听,立刻摇头道:“不是啊,我没答应的!我、我不可能帮忙的!之前帮过一次了,那感觉太不好受了!简直让人天天晚上做噩梦,而且那女人也是恐怖,天啊,她一定是奉了,怎么能生下航的小孩呢?这不是要让航一辈子都得面对罪证吗?”然后,张铭忽然又大笑道:“哈哈哈哈,没事的,小孩死了嘛,我听航悄悄和小林说过这事的,航他什么都和小林说,就背着我和大黄,哈哈哈,当我不知道啊,我也不傻!”

    负责审问的警察觉得张铭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但张铭给出的讯息却非常重要。

    两个人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已经确信能够将内容和此前的一些案子联系上后,他们喊来了最后一个在场的人,林耀。

    5.

    这个男大学生瘦瘦小小的,眼睛既冷锐又明亮。

    他长得很秀气,但一开口,却是冷静的老成。

    “我们谁也没看见宋启航是怎么遭到罗威纳撕咬的。”小林慢条斯理地回答着警察的问题,他的逻辑清晰,是唯一一个没有发疯的,“虽然在场的不仅仅是我们三个,还有另外一个,但我不认为他能做出对宋启航不利的事情,他没那个胆子。”

    警察问:“是之前两个口中提到过的‘赵嘉景’吗?”

    “对。”

    “你们约他出来,是否要实行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计划?”

    “没有。”小林一口咬定,“我们只是简单的聚会,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要那么说,可能是这里受到刺激了。”小林指了指脑子。

    警察沉下眼,质问道:“你们此前参与过一桩团体强|奸|案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受害者就是赵嘉景的继母,周画,你有印象吧?”

    小林躲闪了眼神。

    警察继续问:“从那之后,赵嘉景一直是你们的眼中钉,总想要除掉而后快,是不是?”

    “不是!”小林忽然大喊一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便低下头:“和那无关……”

    “那为什么会在你们现场的食物上找到非法药物?”

    小林沉默了。

    “你们在食物上下了药,打算对赵嘉景故技重施,对不对?”

    “不对。”小林非常严肃且认真地回答道:“不是我们下的。”

    “不是你们?”

    “对,不是我们。”小林说:“准确来讲,是其中一个人。”

    “谁?”

    小林十分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宋启航。是他下的药,我们谁都没有参与过。”

    墙倒众人推,鸟兽各自存。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如何叱咤的人物也要面对反噬。

    走狗烹,狡兔死。

    飞鸟尽,良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