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书房。
蒋清羽一直目送公孙柔离开书房,还迟迟没收回视线,又转头对梁洲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这天气已经很热了,公孙夫人怎么脖子还包那么严实。”
梁洲撇嘴道,“你要点脸吗?盯着妇人看这么久,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从武……”梁洲自是察觉不对,说不下去了,他不愿意多管闲事,“书房这么大,赶紧找线索吧。”
翻箱倒柜,每本书都要抖一遍,直到日落,没有任何线索。
两人准备离开时候,蒋清羽突然拉住梁洲,“这书房已经几天没有人来了,这格花架为何没有灰尘,还有移动的痕迹?”
轻轻移动花盆,一间密室露出来。
蒋清羽掌灯进去,照亮黑漆漆的密室,密室不大,一个案桌上堆满瓶瓶罐罐,一把精致的小称,一排柜子上都是小抽屉,走近闻到浓密的药材味道。
“这做的什么药?”回音在密室里回荡。
蒋清羽翻找每个格子,“梁大人,这个格子……”
梁羽走近查看,“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了。”
两人无功而返,刚走出聂家大门,就有两人跟上去,还有两人飞快离开,进了柳家侧门。
……
柳家书房。
两人汇报,“梁大人和蒋大人从聂家离开,手里什么都没拿,柳二和柳三跟着他们了。”
柳信沉声提醒,“不要暴露身份。”
挥退两人,继续看手中的纸,里面内容触目惊心,眉头紧皱。
有关于柳家帮助钱家低价抢占百姓土地,有钱家无偿赠送的土地,还有裴家,梁家、蒋家等无数大小世家参与其中。
何时交易,交易多少,占的又是谁的土地,出现暴乱后又杀了多少人才平息。
这足够砍无数次头了。
钱家一个商家,还敢联合甘州太守走私贩盐,从甘州一路到京城,这其中有无数官僚为其敞开城门,他柳家人亦是为其行方便。
俨然成了私盐贩卖链,这条绳子上勾着大小无数的官员。
这份证词详细程度,远不是一个妾能掌握的,偏偏还有她的名字和画押。
这些事情虽不是柳信主导的,但是在他的纵容下,不仅是柳家妾这么干,宗族的人都在干。
柳信心惊,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朝纲就会不稳。
“相爷,属下还找到这个。”侍卫拿出一个棕色药瓶,“属下找人验过,是助兴秘药。”
柳信没有接,怕脏了自己的手。他已经知晓聂知书拿这个干了什么,可惜这颗棋子废了。
“你去把珍宝阁的的东家叫来。”如此详细的证据只能是从他那里泄漏出去的。
很快,钱家东家来了。
“草民参见丞相大人。”钱知足难掩激动,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知道他想得挺美。
柳信不苟言笑,威严有余,“你可知本相找你何事?”
钱知足一脸谄笑,“草民猜测和南陵江堤坝有关,多谢丞相抬爱,保证早日完工。”说着靠近柳信,掏出一叠金票,“小小诚意,还望丞相笑纳。”
柳信垂眼,也不接,钱知足又将金票递给身边的侍卫,“快帮丞相收起来。”
柳信拍起桌子,怒道,“大胆刁民,不知死活!”说着将证词仍到他的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有多少脑袋可以砍,本相限你五日之内,将证词上的东西物归原主,否则……”
柳信毫不掩饰气场,屋里子的压迫足够让钱知足吓破胆,他双手哆嗦着看证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命。
“本相问你,这些消息,可是从你这流出去。”
钱知足点头又摇头,“丞相饶命,草民怕忘记给贵人办的事才记录这些,前些时日,家弟偷了这本记录,肯定是他透露出去的。除此之外,世上再无其他人知晓,小人发誓。”
柳信从没停止找钱家小儿子钱知乐,可这人像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
巷子里,蒋清羽和梁洲左右包抄两个跟踪的人。
离开聂家百余米,蒋清羽就发觉有人跟踪他们,诱引到这条僻静的小巷中,来个瓮中捉鳖。
突然,两人暴起,企图从梁洲那里冲破阻拦。
梁洲看似文弱,也能在他们手下过两招,可也就两招,便被打趴下,“蒋清羽,你快来。”
蒋清羽踩着轻功过去,一脚踢飞两人,这一脚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两人不恋战,迅速撤离。
“快抓住他们,他奶奶的,敢踢小爷。”梁洲还没爬起来,指挥蒋清羽赶紧追那两人。
蒋清羽奋力往前追,突然街口一辆马车拦住那两人的路。
两人心一横,就要冲过去。
马车上飞出一人,出剑利落,和他们纠缠住。
蒋清羽也赶上来,两人再也跑不了。
“多谢……”壮士还未说出口,蒋清羽就认出他了,是宋月恒身边的府兵统领杨风。
果然马车帘子打开,宋月恒出来了。
“蒋世子不好好查看,来抓什么贼。”
蒋清羽听见这句话,心里很不爽,他本来当个透明人挺好的,为何那天被宋月恒遇上。
问出的话也很不客气,“敢问公主,裴驸马那天出城干什么?”
宋月恒笑笑,“蒋世子怎么生气了,这不是打算去大理寺,给你们送驸马的证词,既然碰上了,便在这里给你们。”
蒋清羽接过杨风手中的证词,听见宋月恒道,“这份证词是在御书房里和几位大臣见证下写出来的,蒋世子仔细看清楚了。”
她话里有话,蒋清羽突然觉得手中的证词烫手。
目送宋月恒离开,梁洲这会儿才慢悠悠跟上来。
蒋清羽斜眼看去,“腿瘸了?这么慢!”
梁洲目光落在蒋清羽手中的证词上,幽幽开口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有难你先上。”
两人带着跟踪者回大理寺。
然而变故来得这么快,在大理寺门口,两个跟踪者被人远距离射杀,一命呜呼,躺在大理寺门口。
梁洲气得大叫,“岂有此理,当我大理寺是泥巴做的,来人啊……给我追!”
蒋清羽这才腾出手看手中证词。
柳家?
蒋清羽扯着暴躁的梁洲,“你估计是抓不到他们的,即便是是抓到了,也是死人。”说着便将手中的证词递过去。
谢尚也来了,手中拿着聂家别院找到的金钗。
他举着金钗说道,“是珍宝阁的东西,他们拒绝透露是谁买走的。”
蒋清羽叹气,“金钗是柳家妾的。”说完这份证词就到了谢尚的手里。
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柳家妾和侍卫私奔,被聂知书找到了并关到自家别院,又让裴溢之送回柳家。
可是聂知书死了,尸体出现在城内金水河,这是有人故意抛尸此地,就是为了让人发现死了三品大员,要让人重视谁杀了他,谁杀了别院的十八口人。
三人皱眉,杀人目的是什么。
蒋清羽看着谢尚,“聂大人调用刑部的人看守柳家妾,刑部其他人不知道吗?”
谢尚摇头,斟酌以后说道,“聂大人死后,裴大人手段狠厉打压聂大人心腹,刑部传言是裴大人为了夺权杀了聂大人。”
梁洲不以为意,“他是驸马,哪还用这种手段夺权,吹吹枕头风不就好了。”
蒋清羽见谢尚还有话要说,又犹豫的模样,“谢大人,皇上既然选你为这次案件的主审人,自是相信你的判断,相信你的能力。”
谢尚深吸气,点头道,“聂大人是刑部主官,但是刑部的控制权一直都是裴大人说了算的,之前大家都以为是公主的权力,可是在聂大人去城外的那天,派人查处了裴大人的几个心腹之人,出手十分迅速,故而刑部有如此传言。”
蒋清羽心里隐隐有猜测,是宋月恒杀了人,嫁祸柳家。
只是目的是什么。
或许聂家被人拿走的东西里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