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堂这几日成了夜总会的常客。
但钱如流水。
万良给批的经费现在也捉襟见肘。
索性今日宋书堂将黄莺约在了外面的咖啡馆，说是想要换个地方交谈，毕竟夜总会内总是感觉不适宜谈话。
黄莺早就被宋书堂的谈吐吸引。
咖啡馆更好。
黄莺今日穿着非常得体，根本就没有所谓在夜总会内的枝招展，宋书堂见面自然是直接夸赞。
夸奖让黄莺更是娇羞。
其实她理应不会出现娇羞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与宋书堂在一起，还是会流露出些许小女儿姿态。
见黄莺掩嘴轻笑的模样，梅暮稚子在暗处嗤之以鼻。
真以为能被宋书堂看上？
梅暮稚子其实看的明白，宋书堂不是随便的人。
不然她何至于还要徐徐图之。
“黄小姐喝点什么？”
“招牌咖啡就好。”
“两杯招牌咖啡。”
在等待咖啡期间，宋书堂说道：“没想到黄小姐的经历真的让人唏嘘不已。”
“都是时代洪流中的身不由己罢了。”
“也是，如今乱世，倒是让黄小姐这样的女人无处容身。”
“只为了活着。”
“很敬佩你这样的精神。”
等到咖啡上来，宋书堂继续说道：“你说行动大队的杜永欺骗你的感情，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他明明之前那么有钱，最后为何还会没有钱，导致你又被牛同缠上。”
“我也不清楚，但杜永有钱的时候钱大手大脚，这段时间确实是没什么钱了，之前的房租都被房东催缴了一次，要不是看到他是行动大队内的人，可能都要赶他走。”黄莺现在和宋书堂差不多无话不谈。
宋书堂当然明白是为什么。
之前杜永有钱是出卖军统情报换来的。
后来军统发现了这一点。
怎么可能还让他掌握情报。
那么既然没有情报，就不能用来换钱，加上钱又大手大脚的，坐吃山空是很正常的。
杜永这一次将黄莺给赶走。
其实未免没有顺势而为的想法。
不然到时候还是留不住黄莺。
“杜永的钱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不知道，问他也不说，我猜测可能是在行动大队立功得来的吧。”
“是吗？”
“我不确定。”
“有什么你觉得不太正常的地方吗？”
“有天晚上杜永很晚从家里离开，我说陪他一起出去，他拒绝了，我就想着他是不是行动大队有任务，所以不能给我透露，我就没有追问。
但是他出去的时间不算长，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了，我觉得如果行动大队有任务，应该不会这么短时间，猜测他是不是找别的相好的去了。
只是我也不敢多问，所以就检查了他的衣服，在上面看到了一些油渍，而且味道比较突出，像是臭鳜鱼的味道。”黄莺皱了皱鼻子，显然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臭鳜鱼？”
“应该是。”
“那看来确实不是执行任务啊。”
“所以我才说我是苦命的女人。”
“杜永喜欢去哪家饭店吃臭鳜鱼？”
“永盛饭店就有，他挺喜欢去的。”
和黄莺喝完咖啡，宋书堂非常绅士的将其送上人力车，然后还帮忙付了车费。
见黄莺离开，梅暮稚子出现问道：“今天收获如何？”
“不俗。”
“什么？”
“黄莺说杜永的钱可能是执行行动大队任务立功的奖金，但是你我都很清楚，并不是。”
“对啊。”
“而且黄莺还说杜永有天晚上很晚离开，去永盛饭店吃饭。”
“吃饭没什么问题吧？”
“他吃饭为什么不带着黄莺呢？”
“和别人有约？”
“这人是谁？”
“你怀疑和杜永见面的人，才是他拿到钱的关键？”
“没错。”宋书堂点头。
“谁会给他钱呢？”
“你觉得杜永有什么值钱的地方？”宋书堂反问。
梅暮稚子思考之后说道：“说实在的，就目前我针对杜永的调查得到的消息，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地方，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特工总部行动大队成员的身份，难不成他出卖行动大队的情报给抗日分子？”
梅暮稚子现在这样猜想是合理的。
毕竟你很难直接将杜永和军统挂钩。
毕竟杜永的所作所为确实也不像。
这样说的话其实杜永潜伏的算是成功，可是自己却已经有了二心，不然未尝不是军统手中的一张好牌。
“我也认为他可能出卖了特工总部的情报，我们能调查到这些，说不定可以调查到他背后的抗日成员，这一次的事情也算是顺利解决，还能立功。”宋书堂说道。
梅暮稚子一想是这个道理。
她说道：“去永盛饭店？”
“走。”
现在还早两人来到永盛饭店。
找到店内的伙计询问他有关杜永的消息。
杜永确实喜欢来这家店。
这里的伙计有点印象。
但是你问他之前一天夜里，杜永在饭店和谁见面，伙计是真的记不清。
毕竟饭店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伙计怎么可能都记住。
不过伙计对钱很有印象。
说是杜永有一次来结账的时候，钱包打开里面很多钱。
进门的时候还没有。
因为伙计看到杜永给人力车夫掏钱了。
伙计就在门口迎客。
但是出来的时候钱包里面就有了。
这个说法无疑证实宋书堂他们的猜测，杜永就是在饭店里面，和人见面提供了什么情报，不然为什么对方要给他钱。
可是目前调查线索断了。
不能继续调查。
从永盛饭店出来，梅暮稚子说道：“外部的调查线索已经结束，接下来如果想要继续调查，只能从杜永下手。”
“但杜永毕竟是行动大队内的人，我觉得调查之前，还是和处长打声招呼比较好。”宋书堂认为要去说一声。
“那我们明天去特工总部一趟。”
“今晚先回去休息。”
调查取得进展，两人都松了口气，今晚睡的也比以往好上不少。
找到万良汇报目前的调查进展。
听完调查之后万良是真没想到。
他说道：“你们怀疑行动大队内的杜永，可能出卖了特工总部内的情报。”
“没错处长，杜永此人的钱来路不明，极有可能是通过出卖情报获取的，我认为我们现在调查杜永，有可能通过他抓到背后的抗日分子，这对我们很有帮助。”宋书堂说道。
让宋书堂他们去调查行动大队是借口。
万良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调查出来了一些东西。
如果通过杜永真的可以调查到抗日分子，那确实是功劳啊。
而且行动大队有失察之责。
让手下之人出卖情报，也可以敲打一下王宏，一举两得。
万良想了想说道：“看来此前情报有误，说是行动大队内有军统成员，现在看来是杜永出卖消息，被误认为是军统成员。”
虽然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过万良现在还是找了一个借口，将这件事情给圆了回来。
宋书堂自然是顺势说道：“处长说的是。”
他没有必要拆穿。
毕竟他又不想真的去得罪行动大队。
去得罪王宏和青帮。
万良说道：“你们负责调查杜永，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
“是处长。”
从万良这里离开，两人就可以放心的去调查杜永，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也算是奉命行事。
万良在两人离开之后，就去见主任李群。
李群听完万良的汇报，也觉得有点意思。
行动大队里面还真的有问题？
李群问道：“杜永的事情是真的吗？”
“属下也是前几日听说，杜永确实和舞女还有青帮的人闹起来了，王宏都亲自去了青帮，要是真的如同舞女所说，杜永的钱确实来路不明。”万良也听闻了之前的八卦。
“作风混乱。”李群不满的说道。
其实都是如此。
特工总部内部高高层的作风更加混乱。
但日本人其实不太管，甚至于是希望他们贪图享乐。
只有你贪图享乐，你才会想法设法维护现在所得到的一切。
但是新政府成立之后，管的比较严一点。
不然下面都是乌烟瘴气，怎么能进行日常的工作。
“让宋书堂他们好好调查，看能调查到什么东西。”李群是很有兴趣的，事情的发展确实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而且小岸健太郎已经帮他试探过宋书堂。
是没什么问题的。
让对方放手去做，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万良说道：“我已经让他们着手去调查了。”
“再给他们批点经费。”
“是主任。”
特工总部有钱。
经费很充足。
高层贪墨的钱都是一大笔数字。
因此一点小小的经费，李群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毕竟在沪上干什么都要钱。
你没有经费是很难行动的。
万良这里办事效率很快，当天晚上宋书堂他们就收到消息，让他们回去总部领取经费。
晚上回来将经费领取，还专门去感谢了一下万良。
“是主任的意思，不要让主任失望。”
“是，多谢主任。”
拿着钱从特工总部离开，梅暮稚子笑着说道：“这一次的经费数量可不少。”
“那是因为我们调查到了线索，看来特工总部确实财大气粗，只要你能提前价值，他们是不会吝啬奖励的。”
“那我们如果能完成几次任务，是不是就能攒够出国的钱。”梅暮稚子开始向往起来。
宋书堂说道：“大任务哪里是那么好完成的。”
“你在山城抓捕日谍几个情报小组，可都是大任务，换到特工总部给你的奖励，只怕顶破天了。”梅暮稚子说道。
其实话中的意思也是说，就看宋书堂想不想完成。
而不是能不能完成。
但是对此宋书堂笑了笑没有说话。
意思很明白。
他没有死心塌地想要跟着特工总部干。
他越是在梅暮稚子这里表现出这样的想法，其实就越安全。
果然梅暮稚子对宋书堂的反应，没有丝毫奇怪，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宋书堂加入特工总部，也不是心甘情愿。
现在就一心一意抓捕军统成员，那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回去的路上宋书堂说道：“我们今天白天监视了杜永一整天，但是没什么用，杜永这个人就是跟着行动大队工作，身边那么多人在，应该也不可能乱来。”
“而且你说黄莺表示，杜永之前有钱但是后来没有，房租都交不出来，我感觉他或许已经将自己掌握的有关特工总部的情报出卖完了，现在没什么情报好出卖的，他应该也不会和背后的人见面了。”梅暮稚子做出这样的推断。
“要不明天我们潜入杜永的家里看看？”宋书堂问道。
必须要潜入家里。
因为能证明杜永是军统的信息就在他家中。
根据步凯捷提供的消息。
首先就是有一本书，是杜永的密码本。
收取情报和传递情报之用。
另外杜永家中还才有一些手雷等武器。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用。
可是杜永压根都没有用过，也从来就没有打算所谓的同归于尽。
这段时间没有销。
杜永甚至都想过要将这些武器给卖了。
在黑市上面应该能值点钱。
不过担心被查到。
所以杜永才忍着。
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
等到宋书堂和梅暮稚子在杜永家里，搜查出来这些东西之后，其实问题就呼之欲出了。
然后甚至可以抓捕杜永审讯。
进了特工总部，万良负责审讯，杜永应该会很快都将问题交代清楚。
那么你别管是杜永出卖特工总部的情报换钱。
还是杜永出卖军统的情报换钱。
他的身份首先都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军统成员。
宋书堂和梅暮稚子的调查有用吗？
自然有用。
而且立功。
这种情况之下，此前的麻烦就迎刃而解。
还算是抓捕到了军统的人。
加入特工总部不过几日，就抓到了军统的人，还是特工总部内的潜伏人员，你说这不能证明能力？
其次李群想要敲打王宏。
王宏手下有军统。
还是副队长潘隆的亲戚。
这个敲打够不够？
起码可以让王宏老实一段时间。
毕竟和军统等抗日组织牵扯上关系，日本人是非常没有包容度的。
梅暮稚子对宋书堂的提议没有意见，她说道：“那我们明日就潜入杜永家里搜查一番？”
“看明日行动大队有没有任务，如果有的话，我们就去。”宋书堂觉得你还是要先确保，中途不会有人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