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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色暗,府衙的人浑身是汗,不敢看顾决。

    顾决穿好衣,理着袖笼问:“何事慌张?”

    “大人,就在刚刚,下官们发现前两天送进牢狱的那几名犯人…身染瘟疫。”

    这人话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是蚊蝇声。显然吓到了。

    顾决冰冷的寒眉蹙紧,猛地回头问:“再说一遍?”

    话中的威压,令禀报人吓破胆。

    男人步子大迈往外走,这种时候,还顾什么,还不快去府衙——

    瘟疫啊。

    对刚上任阆州的他来说,瘟疫可比洪水猛兽,不是闹着完的。

    夜色中,顾决连夜疾奔。

    月上中梢,这晚的桑矜没有睡,托腮坐在推开的窗前,望着外面景色。

    再过几个时辰,便要天亮了。桑矜知道天亮后会发生什么,便十分平淡地等候。

    在梦里,阆州这场瘟疫的源头是由两个外地人引起,他们之所以感染,是半月前他们共同去过一个村子。

    这村子起先是牛羊生病,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人身上。这两人是行走的商人,去那村子收购羊毛。

    谁知就染上了。

    后来他们辗转来到阆州,为了生存跑到阆州官道拦人求救,冲撞了正好出城办事的张主薄。

    这位张主薄擅自做主,将两人扣了先放到牢狱,本是想等他自己气消再将人放了。

    然而,瘟疫就这样在全城蔓延。

    桑矜的梦里,这个瘟疫对阆州损失惨重,造成太多人身亡,等后来找到特效药,已是很晚了。

    顾决日夜星程,因为这场瘟疫伤的他不轻。

    桑矜唇角勾起,想她可不是做慈善,她要利用这场瘟疫,做点事情。

    天蒙蒙亮,她便来到丰草堂。

    与堂中伙计和王齐之叮嘱几句,让他们今天一定要戴好防护,且凡是风寒来的病人一率不接诊。

    王齐之疑惑的问她为什么。

    桑矜不想多解释,又派人出去打听事。

    几个时辰后,城中来了不少到处行走的衙役,挨家挨户的检查,说要查东西。

    待衙役走,桑矜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掌家的,官府外面贴了好几张告示,说从今日起禁宵夜,禁无理由进出城,且如果有感染风寒的人最好在家待着,不要外出。”

    “您说,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桑矜沉默不语,同伙计说:“将无神汤的牌子摆出去。”

    几个伙计麻利的干活。

    忙忙碌碌,刚过晌午,整个城中便死气沉沉地,外面很吵。

    府衙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似在大街上抓人。

    直到午膳时分,才消停了一会。

    桑矜蒙好口鼻提裙出去,在空荡无人的大街站了会,向阆州府衙方向看。

    一辆马车停在外,顾决从内走出。

    桑矜遮挡自己,暗中观察顾决,瞧他脚步匆匆和马车远离的方向,她判断,顾决应是去阆州牢狱了。

    眼眸亮了亮,梅酿,似乎还在里面……

    *

    顾决忙的不可开交,忽地想起梅酿还在牢狱,男人一惊。

    赶忙吩咐人驱车去牢狱看。

    梅酿身后代表临安公府,如果她出个三长两短,对如今两府维持关系很不利。

    顾决脚步匆匆,找到关押梅酿的牢房。

    梅酿早吓的不行,牢门刚开她就扑进顾决怀中,“夫君…我听说这牢中有感染瘟疫的人……”

    顾决安抚她头,轻声道:“我已将人封禁起来,你先随我离开。”

    梅酿特别听话,“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决马上带她离开。可对她不放心,怕她已染上病毒,回府宅时找了个大夫对她彻底检查过。

    大夫说没事。顾决将她往府中一放:“未来这几日哪里也不要去,乖乖在府里待着。”

    顾决难得对她温情,梅酿又陷入在他的魅力中,深信不疑。

    然而顾决走后,却叫人封了她住的屋子。

    这场瘟疫席卷的很快,短短几日城中有半数人都有症状,各大药馆药堂都满了。

    唯独桑矜这里,拒不接受感染风寒的人。

    王齐之望着外面凌乱的局势百无聊赖问:“这便是你说的致富手段?几天了,堂中毫无人来,我说,你怕不是个傻子。”

    桑矜白他一眼,有见过这么貌美的傻子吗。

    “再等。”

    好半晌,她才说出这话。

    如此又过去三日。

    城中最大的书院被府衙征用,改成了收容所。凡是感染风寒且有明显症状的人都被强制留在这里,有专门的大夫诊治。

    顾决也将这边的险情上报回上京,询问皇帝见解。

    阆州城人心慌慌。

    而后,府中的梅酿也病倒了。

    起初她并没什么症状,顾决也让人看过没事。但也不知怎么,梅酿忽然开始高热,从前日下午昏迷,到白日一直没好。

    顾决回府。

    这瘟疫传染性很强,令人闻风丧胆。府中人知道梅酿好似得了后便再没人敢靠近她,顾决看她也是站的很远,身上裹着遮掩的白布。

    思来想去,他命人将梅酿抬走,送往收容所。

    白芷哭求,“世子,千万不可将夫人送去那里,夫人说不定并没感染,只是普通风寒而已,但若是您将她送到那里,便真的要感染上!”

    顾决冷寒的松开白芷的手。

    对她求的事毫不关心,命下人尽快将人抬走——

    府门口,消失太长时间的桑矜突然出现。

    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手中提着包袱,高喊一声:“嫂嫂,我回来了。”

    对桑矜来说,她手上伤好,装着游玩一圈的样子回来,合情合理。

    却看见梅酿被人抬出的身子。

    桑矜疑惑地站在原地,询问身旁人:“嫂嫂这是怎么了?”话落,手抬起要去碰触。

    “放下!”

    忽地,顾决从府中厉声喊。

    下一秒男人快步来到她面前阻拦了她要碰梅酿的手!

    那眼中偶然露出的紧张,落在一直旁观的白芷眼中。

    小婢子停止哭,怔怔打量桑矜和顾决。

    桑矜甜美的笑容绽开,装的太像了,对着顾决:“兄长,我出去一趟后觉得还是家中好,往后我可不想再离开你和嫂嫂,我要一直同你们在一起!”

    顾决冷峻的睨了她。

    而她话中的意思,他听出来了。

    暗中,男人拨弄了她的掌心,指腹灼热的触感,令桑矜有种久违的兴奋。

    这样的紧张、背德、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