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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莫薇薇的外婆

    粟未他们一行三人,在这个县城里面里面睡了充足的一晚,好好的休息后,准备莫薇薇想去的地方。

    莫薇薇早上八点就醒了,外面天已经大亮,顺着窗户向外面看去,街上已经汇集了很多人了,还有一个年纪大的人,挑着菜,摆在路边开始叫卖着。

    莫薇薇收拾好以后,在三人的群里发了消息“准备起床了。”

    然后就坐在酒店大堂里面等,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粟未带着无期来到大堂,无期还像刚刚睡醒的样子,一点没有精气神。

    莫薇薇说着“我们去吃早饭吧,我们这里早上的炸酱面和粉蒸排骨特别好吃”

    一听到吃的,无期顿时支楞起来。

    莫薇薇在前面带着路,路边不远处就有一家早餐店,门口的一边放着一个高耸的炉子,上面放着一口大锅,大锅的盖子上,放着很多的小蒸笼。店老板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做着小笼包。

    吃早餐的人很多,店里已经没有位置了,他们只好坐在门外的小方桌前,他们三人一人点了一份粉蒸排骨,粟未和无期,点了炸酱面,莫薇薇点了炸酱粉,面试细面,煮好后放上切好的酸菜,然后老板娘又放上慢慢一勺炸好的肉酱,这碗炸酱面才算是完成。

    无期率先吃完了排骨,意犹未尽后呼叫老板再上一份,还点了小笼包,蒸饺,如果粟未不拦着,估计菜单上的每一个他都要点一遍了。

    这个早餐三人都吃的特别满足。

    吃完了早餐今天就要去干正事了。

    这里的小县城还没有规范的出租车,大部分出租车都是私人买的车,然后用来跑出租,就像五菱宏光那样的,他们顺着路边走,看到车前的牌子由他们要去的地方,就会挥手拦车。

    这里的很多细节,莫薇薇还记得,越是到偏僻的村里,越是清楚,现在轮到莫薇薇带领着粟未和无期了。

    从县里去乡里的路蜿蜒曲折,有的路又窄又破,这种路只有开车了很多年的老师傅才可敢走。

    也得益于有这样的路,一向上车就晕车想睡觉的莫薇薇,现在才可以保持清醒,路边多是民房,以前都是土房子,现在大部分都已经换成了自家盖的楼房了。

    粟未和无期他们坐在后面紧紧的抓着把手,防止被甩来甩去。

    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在一个路口下了车,莫薇薇站在路口,对着粟未和无期说道:”接下来的路程只能步行了“

    路边刚好有小卖铺,莫薇薇进去买了一点蜡烛和香就开始步行过去了。

    接下来的路,就是莫薇薇走过来无数次的路了,这里四周都是收割后闲置的水田,他们走在田埂上,也成为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莫薇薇要去的地方就是水田对面的一个小山坡上,那里有一个很破旧的茅草房,屋后还有一棵很老的樱桃树,现在光秃秃的,只有莫薇薇知道那是樱桃树。

    树下是一个土坟。

    这里已经长满了浓密的野草了,房子里面也有,原来的院子也被野草占据了,土坟也被野草完全覆盖住了。

    莫薇薇放下手里的东西,挽起袖子,从台阶处开始拔草。

    第一次没有握紧,一使劲那些柔弱的草片就像镰刀一样,把莫薇薇的手割出了好几道口子。

    粟未看着这片草地,返回刚刚买东西的商店,买了三副手套和镰刀,买完东西后又快速的跑回去了。

    莫薇薇蹲在地上一边拔一边忍不住的落泪,这里以前明明还是一个她可以玩耍的院子,前面还有菜地,外婆会在菜地里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外婆拔草,她就跟在外婆的屁股后面拔,看到成熟了黄瓜和番茄后,也会摘下来给她当水果吃。

    可是现在呢?这里没有院子了,也没有酸甜的番茄和清脆的黄瓜了。只有拔不掉的荒草。

    她的手上已经有很多被这些野草割破的伤口了,有的甚至在不断的往外冒着血珠。

    粟未看到蹲在一边蒙头拔草的莫薇薇和无期,把刚刚买来的手套分给他们,无期看了一眼,自然的接过手套,然后沉浸在了拔草中,粟未走到莫薇薇旁边蹲下,递着手套说”做好保护,这样快一些“

    莫薇薇也顾不上什么干净卫生的问题,戴上手套后,继续用力的拔草。

    三个人陷入一种不说话默契,他们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就把院子里面的草处理的差不多了,依稀可以看到这个院子原来的样子,他们顺着院子,来到了屋后。

    看着叶子落了大半的树,粟未问道:“这是什么树呀,长得这么大”

    莫薇薇随口回答“一颗樱桃树,长了差不多三十多年”

    粟未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是樱桃树,而且有三十年了”

    莫薇薇抬头看着树,脑海里想着,那个时候自己还小,跑不了树,外婆就会背着梯子来,她在上面摘,莫薇薇在下面接着,他们一天要摘一竹篮,然后打车去县城卖。

    外婆每次出去回来的时候都会给莫薇薇带好吃的。

    听到这,无期问道:“这么大的樱桃树长樱桃了,你们村里的人都不来摘吗?,这附近一点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莫薇薇把视线收回来,开始拔草,然后然后平静的说”因为这里埋着我外婆。

    此话一出,粟未和无期都不说话,莫薇薇现在一点都不在意。

    她低着头,仔细的整理这个土坟上的草,她一边整理一边说到。

    “我小时候,不,,应该是从我出生起,就是外婆养着我的。”

    “其实我一开始也明白,为什么我的妈妈是个精神病,为什么我没有爸爸,为什么我要跟着外婆,后来慢慢长大一点了,从外婆和其他村里的人话里凑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

    “我妈妈小时候突发疾,烧坏了脑子,外公原本不想要我妈妈的,但是那是我外婆还怀着孕,就用肚子里面的孩子来做要挟,让他们不能丢了我妈妈。”

    “村子里面健康的女人都是二十来岁就结婚了,但是我妈三十岁才有一个上门求亲的人,那个我素未谋面的人就是我爸爸,外婆看着男人憨厚的样子,想让我妈体会一下家庭的圆满,于是同意了。”

    “我是在他们婚后五年出生的,那时我妈妈已经算高龄产妇了,在农村第一胎是女孩,想也知道会怎么样,他还想让我妈妈生儿子,但是我妈妈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已经不能生了,所以在坐月子期间,就开始下地干活,各种被打骂,最后我外婆知道了,才把刚刚满月的我和妈妈接走了。那个男人拿着从外婆这里敲诈的钱,不久重新娶了媳妇,后来听说新媳妇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听外婆说,妈妈刚到这个家的时候,总是半夜做起来哭,把我外婆吓到了好几次,后来在外婆的照顾下,除了打雷或者遇到刺激的事情外,妈妈每天就是坐在编制的躺椅上,也不说话,要么睡觉,要么就发着呆,我们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莫薇薇抚摸着已经腐烂变质的木头墓碑,眼泪不自觉的酒流下来了。

    她的外婆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她的妈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她自己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粟未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蹲在一旁,从口袋里拿出小包纸巾来,递给莫薇薇。

    莫薇薇使劲的擦了鼻涕,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情绪调整回来,继续说道。

    “我的外婆把我养到12岁的时候去世了,去世那天她说她对不起我妈妈,当初不应该答应那个男人,她说她对不起我,让我从小就过得这么难,嘱咐我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离开这里,还嘱咐我,好好的照顾妈妈。”

    莫薇薇一边说着,一边哽咽“外婆嘱咐我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到,我没有考上大学,我也没有照顾好妈妈,我是骗子,我当初信誓旦旦会做到的。”

    莫薇薇脱下手套,看着手上的伤口说到“这些就是外婆对我的惩罚,惩罚我这么多年不来看她,惩罚我答应的事情没有做到。”

    莫薇薇跪在外婆的坟前,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就把几张纸叠在一起堵在眼睛前面。

    粟未和无期就就蹲在旁边,他们静静的整理着土坟四周的杂草,看了一眼四周,粟未突然说到“我们把外婆接到城里面吧,和你妈妈安葬在一起,他们两个一定有好多的话说。”

    听到这话,莫薇薇慢慢的收紧眼泪,声音沙哑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嗯嗯,不过这次你的时间不多,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谢谢你”莫薇薇真的非常感激。

    既然决定要带外婆回去的话,莫薇薇需要从这里带走一样东西。

    她把插在地上的木质墓碑一点点的挖出来,一旁的粟未和无期也都没有说话,没有制止她的行为,也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帮着莫薇薇徒手挖着,终于在他们三个白皙的手上全都是泥巴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埋在墓碑下面的有一个被布包起来的东西。

    莫薇薇包裹捧在手里,用手套把上面附着的泥巴擦掉,她翻看着手里的包裹,最上面一层布已经被腐蚀的一扯就开了,她就这样一层层的解开包裹在上面的布,粟未和无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都把目光停驻在莫薇薇手上。

    最终莫薇薇还是把包裹的全部布条全部拿掉了,那是一只散发着幽暗绿色的手镯。

    它就这样躺在这群脏兮兮的破布中,散发着那不同凡响的色泽。

    无期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到“这个成色,不会是祖母绿翡翠吧?”

    “是的,这是外婆的嫁妆,也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可是你外婆有这么贵重的礼物,说明他的家族以前一定很有钱呀”

    “是的,不过,我外婆的爸爸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是私奔出来的,这个手镯是我外曾祖母给外婆的礼物。“

    “那你还记得你外婆叫什么吗?“

    听到这个,莫薇薇无奈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外婆姓什么,从小都是在外婆的叫着,从来没有听过外婆说起自己的名字。“说完,莫薇薇看着墓碑,继续说道“如果知道的话,也不会在墓碑上写着外婆了“

    那是她用墨水写出来的,这么多年雨水早就把上面的字冲刷干净了。

    众人只把着这个当做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孤坟而已。

    莫薇薇把手镯用剩下的纸巾包好,放在背包里面,然后又把墓碑插在土里,把挖出来的土重新填埋回去。

    无期是一个好奇宝宝,他开口问到“你有这个东西,当初你和你妈妈生活那么困难,怎么不拿出去改善生活,而是埋在这里呢?”

    “这个是外婆去世那天给我的,我没有拿走一是因为那时我太小了,不明白东西的贵重,只知道是外婆留给我的唯一东西,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人再找这个手镯,那天我只能藏在这里”

    "是谁再找?“

    “从血缘关系说话的话,他的身份是我的舅舅,外婆去世那天,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这个,他以前外婆活着的时候,只有外婆生日的时候来看看,后来和外婆吵过几次假后,就没来了,直到外婆去世,他又来了,我趁着他找东西的时候,把东西埋在这里了。“

    埋好墓碑,莫薇薇看着粟未说“你怎么都不问我问题?”

    粟未愣了一下,随即说到“我不太喜欢窥探别人的秘密,我知道等你完全相信我了以后,会和我说起你的事情的。”

    莫薇薇看着粟未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到之前的院子。

    看着院子前面堆着的杂草,有转身看着紧锁的木门,这个土砖砌的房子,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这个房子就和外婆一样,存在存在里面,作为最后的标记,成为最后一个理由。

    后来,粟未再来这里接外婆离开那天,土房子也终于塌了,土块压断了那颗老樱桃树。

    莫薇薇看着手机里面,粟未发来的照片,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坐在房间的桌子上,楞楞的看着外面,看着车流,看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