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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了。

    车夫在外面呼唤道,“王爷,到了。”

    叶青梧的眉毛微微动了动。

    祁澄抓起她的衣襟拽下马车,怀夕连忙推开祁澄,结果被一脚踢开了,那一脚极其重,怀夕捂着自己的肚子爬了过去。

    药效消减了许多,叶青梧没有再继续受烈火焚身之痛,可是祁澄一把将她丢在了一堆碎石上,她被磕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荒凉,四周都是诡异的雾水,还有身边一动不动的尸体,一股腐败的味道刺激她的鼻喉,她竟然觉得腹中干呕想吐,却只吐出了血。

    药物早就损坏了她的脾胃和肠道,如今牵拉一下,她感觉更加刺痛了。

    眼前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那些尸体皮肉腐败,缺胳膊少腿……

    她顾不上疼痛,吓得滚落在了一边。

    祁澄嘴角勾起,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在这乱葬岗中显得十分渗人,“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地方,你不是跟我哥要自由吗?”

    “那这里正好,以后孤魂野鬼,连个无字碑都没有,谁都束缚不了你。”

    叶青梧虽然虚弱,可眼神却异常冷静,写满了嘲笑,她嘲笑自己这一生与上一世别无二致,她嘲笑自己到头来还是逃不过最终的宿命。

    ”别不服气,我只是没时间与你周旋了,所以使了点手段达到目的。”

    “殿下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她死也要死的明白。

    “这个啊?是那个道士送给我的,据说是拿来消灾的,你看看吧,果然有用是不是?”

    祁澄笑了起来,他提着弯刀,对着她的脖子,叶青梧闭了眼睛……

    “小姐不要!”

    一股热血突如其来地泼在了叶青梧的脸上,她紧闭着眼睛,脸随之一抖,再睁开的时候,怀夕已经重重的倒在她的身上了。

    “怀夕!”

    她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恐,怀夕的脖子被喇了长长的口子,血液从她脖子里涓涓流出,她用手捂着怀夕的脖子,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那些血从她的指缝间溢出来。

    鲜血又热,又黏……

    染红了她的衣袖,她的脸,她的长裙,她只觉得满人间都是刺目的红。

    她忘乎所以的哽咽,难以置信地哭,“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逃……”

    一路上她多次使眼色,希望怀夕走,可她始终坚定的看着她,眼神告诉她,她不会走的。

    怀夕伸手,摸着她的脸,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说,“怀夕、怀夕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她不停地摇头,她的鼻尖酸楚,心尖上的刺痛像许许多多的小蛇一般游走她全身,噬咬她骨头。

    豆大的泪珠,落在怀夕瞬间苍白的脸上,掺和着血晕开,怀夕握着她的手,瞳孔逐渐涣散。

    “小姐……怀夕舍不得你。”

    她的手从叶青梧的掌心滑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祁澄看着叶青梧呆滞绝望的神情,此刻的她像是烂泥里晕开的一朵白色莲花,鲜血染尽她的一切,破碎不堪,摇摇欲坠的身子透着一股凄绝的美。

    他连连摇头,有些怪可惜道,“本想留她一条命,罢了,正好黄泉路上,你们主仆二人相伴。”

    “不用谢我!”

    祁澄的弯刀欲以最快地速度朝叶青梧的脖子挥去。

    “铿!”

    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头弹开了祁澄的刀身,震得他连连退了几步。

    一道磁沉清缓的声音响了起来,“祁澄,想要什么样的棺材可有想好啊。”

    绯衣少年踏步破风而来,快速地朝祁澄连速攻击去,风吹起他的发丝,地上的水珠溅起,他的短刃像长了眼睛的毒蛇一般朝祁澄的脖子游去。

    祁澄的弯刀挡住对方的尖刃,看见祁淮冷峻的脸近在咫尺,眼睛里的森寒一览无余。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声音充斥着又惊又喜,眼神阴鸷而狂热,“你来了?”

    他震开祁淮,因为内心的期盼笑得更加狂放,“你终于来了,正好,今日这乱葬岗也该热闹热闹了!”

    “只要杀了你,我哥便可再无对头,祁瑞再无左右手,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祁淮看着对面这个人,脸上的病态真是越发不可救药,“你这只花蝴蝶,真是贼心不死,跟你哥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祁枫的手段还算阳谋,可他弟弟祁澄可是个外表光鲜,内心喜欢玩阴谋诡计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

    祁澄发出桀桀的笑,眼神阴狠起来,“可不是吗?我哥终有一天会是万人之上,你之死便是我的翘首以盼!”

    祁淮静静地站着,看着祁澄飞速的朝自己攻上来,他不费吹灰之力,反手割断了祁澄手臂上的袖子。

    一连几次接招,都是祁澄败落。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刀痕,“怎么会?”

    他苦练了十余年,他的刀法杀人于无形,怎么会招招被破?次次力不从心?

    祁淮瞥了一眼地上叶青梧,心中闪过一丝痛楚,收回目光看向祁澄,他冷冷道,“玩也玩够了,该换你下地狱了。”

    一阵疾风起,祁淮不知何时闪到了祁澄身后……

    祁澄目眦欲裂般怔怔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道伤口,热血瞬间喷溅了一地,他来不及呼痛,胸襟前便已经是一片血迹了。

    他缓缓地倒下,地上的脏水溅了他一脸,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向前方伸去,好似要抓住什么一般。

    “哥……”

    我最终还是没等到你称帝的那一天。

    “哥……”

    对不起,阿澄没用,什么也帮不到你。

    阿澄舍不得,舍不得你。

    他的喉间涌出血来,气管瞬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只有难受的气音。

    天旋地转之间,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黑色靴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绯色的衣摆逐渐消失在眼前,彻底闭眼前,那蓝衣女子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祁淮抱起彻底昏死过去的叶青梧,在看一眼地上早已死去的怀夕,心中只能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他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先救怀里的人,怀中的人气息几乎要断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