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树下,张中一脸沉重的喝着凉茶。
从刘庄回到县城后,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虚报了敌人的人数。
甚至还在刘庄安插了眼线,只要刘瞎子或者是可疑人员出现,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他自己可不会三天两头的往刘庄的方向跑。
张中感觉刘庄和西川刁民营的关系不大,刘瞎子不可能前脚在刘庄闹事,后脚又跑到西川营,把他们的枪给下了。
而且他还问过那个税吏,对他们动手的,没有一个是独眼龙。
所以张中只把西川营这件事当做只是普通的刁民对地方官吏的不满。
想想也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寄人篱下的人给你大洋,是个人肯定都要不满。
这么短时间内,县城周边就发生了两起这么大的事件。
貌似是从皇帝没了后,纷纷闹腾,而且还不止他们这。
让张中开始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正在酝酿,山雨欲来之感。
但他也不知道眼下的情形是好事还是坏,毕竟如果不是西川营的那群人闹事。
还不会轮到他上场,否则现在就要把他的乌纱帽给打掉了。
现在乌纱帽还在,那身为把总,他还要带兵收拾这群暴民。
众所周知,县城的洋枪队多少和县城的一些有身份,有势力的人沾亲带故,都是亲戚关系。
欺男霸女,他们是专业的,与敌方交战,他们逃的是最快的。
经过刘庄一事,他也已经知道洋枪队完全就是一群草包。
就他们这素质,他家里六十几岁的老母都比他们强。
他本来一点都不想去西川营的,这个县令完全就是想要把他当枪使。
好让他在那些对他保持怀疑的人面前立威,在城里那些人的施压下,甚至连一张追捕令都没有下。
完全就是对上一任把总被杀的事不放在心上,还总是以这种那种的借口来忽悠那群冤大头给钱,明摆着是要跑路。
这革命的都没有找到,却把县城闹的是鸡飞狗跳。
而那群洋枪兵就是打着镇压革命党的事,一个个的都去大烟馆,青楼里面白嫖。
甚至还当街勒索那些小商贩,个个吃的满嘴肥油,事后还不忘孝敬他。
他知道,如果不能够把这件事处理好,税收收不上,县令肯定会拿他开刀。
“叔...叔...”江碌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人来了...人来了...”说着指向后面那一群犹如行尸走肉般的人。
张中看着后面的人说:“都半个时辰了,怎么才一半!”
这很明显,不把自己这个把总放在眼里。
“除去那些...请假回家的...这来的...来的...人已经...不少了...”江碌说。
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念着上面的说:“蔡坤坤请假,他老婆流产了。
丁假请假,他去当他的山大王了。
刘铁请假,他的老婆结婚了。
刘强请假,今日正值他老母亲的寿辰。
武亦饭请假,他今日去逛青楼,点了一个未成年小妹。
...”
一群饭桶!
张中听着心里直冒火,这样的兵还怎么镇压刁民!
“哐”的一下,放下茶杯,对着江碌呵斥,却被打断:“叔...可以看看,今日请假的共有六十几人,他们孝敬了您几十大洋。”
江碌抬头看向他的叔,此时张中却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原来是这样,算了算了,人之常情,下不为例。”张中若无其事的拿起凉茶接着喝。
江碌其实还有一半的大洋没有拿出来,都被他当做他的跑腿费了。
加上往日那些人对他的孝敬,不管最后是谁得势,靠这笔钱也能够活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后半生。
江碌犹豫的说:“我们要不要把刘庄的事偷偷放出去,这样请假的人更多...”
张中听后放下茶杯,一巴掌拍在江碌的脑门上:“动动脑子,都请假了,难道你让我们上是吧?”
江碌本能的向后一缩,说“叔...叔,你看我能请假吗?”
“请假?你请什么假,我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你要说什么理由来糊弄我?”
这边说着话,又有洋枪兵陆陆续续的到达现场。
视线一扫,估计又来了个几十人,到场的就有五十几人了,加上几个预先招募过来充数的。
然后开始点名,在场的洋枪兵按队列站好。
看着眼前衣衫不整,连报数都不会,各个萎靡不振。
张中只说了几句,都没有一个人叫好。
说完后,张中骑上一匹黄色的大马,说了一声“出发”,这些勉强称得上是兵的人才慢慢走出校场。
虽然县里的人习惯叫他们为洋枪兵,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把洋枪。
因为一些保养不利的因素,一些洋枪完全成了摆设,有的甚至都没有枪。
在张中后面真正能够称得上是有洋枪的人,一共才十多个,还不知道子弹能够打几发。
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些什么鸟铳,甚至还有一些拿着的是可以追溯到明朝时的枪。
其他的要么是拿着一些草叉子,要么就是拿着一些长枪。
还有一部分保管在县里的,几十条洋枪在这种地方也能够算得上是一股令人胆寒的力量。
张中稍微有些自信,面对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同的人,他有信心依靠手中的这点兵力把他们为首的人就地处决。
话说回来,他也没有抱着和别人死拼的勇气,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只要把那些被抓的人全部救回来就行,其他见好就收。
其他一些闻风而来的人,纷纷为他们送行,摆上了一些好菜好酒。
一些乡绅也纷纷夸赞张中治军有方,张中听着别人的夸赞,信心瞬间爆棚。
他感觉现在没有人能抵挡住他,喝了一碗大酒,挥舞着马鞭,让那些还在吃喝的士兵赶紧列队接着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