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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昨夜星辰

    陆安春手中的笔停在空中,笔尖的墨滴在竹简上晕开来。她怔怔的望着窗外,说:“什么掌门不掌门的,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当。”

    “陆安春,你怎么了?”姜庆生问。

    “没什么。”陆安春收回心神,低头继续在竹简上写着。

    姜庆生望着她的背影,也不再多言。

    陆达来了,他走进房中看了一眼榻上的姜庆生,又望着陆安春,说:“阿姐,天色不早了,你得回去了。”

    陆安春回头望了望榻上的姜庆生,对着陆达说:“那成,你照看好他,我先回府了。免得爷爷又要唠叨我了。”

    这几个月,白日陆安春照看,夜晚换陆达。姐弟二人照顾姜庆生,算是尽心尽力了。

    见陆安春走远,姜庆生望着坐在墙角处的陆达说:“阿达,你和我说说你阿姐呗,她这个人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实则心里藏着许多事一般。”

    陆达望着姜庆生,过了许久才张嘴说:“姜公子,你关心阿姐?”

    “谁关心她了,只不过是看她事事都憋在心里,怕她憋出病来。你说,她若是病了,谁还能陪我玩?这偌大的康城,我见的人多了,也就是和你阿姐说说话,才觉的日子没那么无趣。”姜庆生望着屋顶,不知是在和陆达说话,还是在对着自己念叨。

    “姜公子,你伤好了,就赶紧下山吧,不然阿姐会为难。”陆达犹豫许久,终是开口了。

    “怎么了,是有人为难她了?”姜庆生翻了个身,望着陆达问道。

    “目前没有,不过应该快有了。前些日子听下山的师兄带回消息,姜家寻人的告示已贴满康城,悬赏万金寻人,只怕不多时他们就要寻到这里来了。”陆达低头望着眼前的地板,沉声道。

    “你姐姐知道吗?”姜庆生问道。

    “知道。爷爷和阿爹训过阿姐,阿姐什么都没说,只说等姜公子伤好了,就请您下山。”陆达说道。

    姜庆生听着微微一笑,在榻上彻底躺平了,玩弄着腰间的鹿纹玉佩。

    斗转星移,时日渐逝,又是半月有余,

    小药房里,陆安春小心翼翼的检查了姜庆生的伤口,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伤好了,应该也快下山了。

    陆安春拎着好些瓶樱桃酒和一篮子樱桃,卧在小药房外的梧桐树下。

    姜庆生远远望见梧桐树下的陆安春,微微一笑,朝她走去。陆安春正捻起一粒樱桃往嘴里送。

    “你说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怎么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姜庆生走到陆安春的身侧,缓缓的坐下。

    陆安春也不回嘴,只是捡起篮子里的一颗樱桃,说:“我看你也没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样子。”

    姜庆生接夺过她手中的樱桃,丢进口中。

    “怎么样,好吃吧。”陆安春问。

    “凑合。怎么,你喜欢吃这个?”姜庆生说。

    “阿娘喜欢吃,小时候我见着她总是吃这个,就着樱桃酒,她那个心满意足的样子,我总是忘不了。”陆安春又想起了她娘。

    “小时候听我娘提起过,说你娘是康城第一美人。只是多年前她隐遁山林,不知所踪,可有此事?”姜庆生说道。

    “不是隐遁,是死了。”陆安春双手枕着脑袋,望着空中,月明星稀。

    “世人皆说她失踪了,原来......”

    “没错,她死了。”

    姜庆生望着陆安春,见她眉头紧锁,面色阴郁。

    “阿娘生我时就中毒了。我九岁那年,阿娘的毒蔓延全身,爹爹和爷爷耗费半数家财,遍寻名医也无药可解。”

    陆安春说着,两行泪沿着脸颊低落。

    姜庆生心中一紧,用衣袖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

    陆安春正说到伤心处,也未多想。

    姜庆生绕过陆安春,取了两瓶樱桃酒,一瓶递给陆安春,一瓶留给自己。

    “喝一点?”姜庆生问道。

    陆安春接过他手中的酒瓶,仰头喝了起来。

    不多时,樱桃酒所剩无几,空瓶沿着小土坡滚得到处都是。

    月明星稀,知鸟哔哔,微风习习,吹醒了醉酒的陆安春。陆安春醒来才发现自己靠着姜庆生的肩头不知睡了多久。

    姜庆生见她醒了,脸上又浮上了玩世不恭的神色。

    “你说你的头也太沉了,累死本少爷了,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姜庆生松动了一下胳膊,接着说:“你还真是一点不心疼你的病人,我这伤都还没好全呢。”

    陆安春听他这么一说,轻松了许多,说道:“姜公子,伤好了就下山吧。你家里人正到处找你呢。”

    姜庆生看着陆安春,不悦道:“怎么,你要赶我走?”

    “你在雾山的事,瞒不了多久。如今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你自己的地方了。”陆安春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轻声说着。

    “我要留在雾山。”姜庆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你要留在这里?不行,我答应爷爷了,等你伤好就送你下山。再说了,姜公子,这雾山上无聊的很,真搞不懂你留在这要做什么。”陆安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听说陆府常年收留孤儿,留在府内教养,怎么我就不能留在山上?”姜庆生问。

    “姜公子,你那一大家子人还在山下等着你呢,你再不回去,我怕你爹你娘要冲上来了。”陆安春边喝边问着。

    “这你就别管了,你就好好想想怎么继续帮我配药治伤就成。”

    姜庆生丢下她,自己往小药房走去。

    翌日清晨,姜庆生修书一封,寥寥数字,送至康城姜家。

    姜家动作也快,午时悬赏榜上的寻人告示已尽数揭下。

    姜文滨的拜帖当日就送入雾山,信至陆府时,十二箱黄灿灿的金条也送到了雾山脚下。

    姜家信中只说为答谢陆府救犬子之恩,特奉上薄礼一份。

    陆达来唤陆安春时,她知道一顿皮肉之苦怕是免不了了。

    陆离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女,但他对陆安春的管教打小就十分严厉,但凡她有一丝行差踏错,跪祠堂受家法那也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