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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纸婚约

    靖国康城荣王府府邸,二皇子皇永思正坐在书房案几后,听暗卫禀报。

    “禀王爷,城中一切如常并无异动。只一事容禀,听闻城外雾山陆府数月前收留了一名男子,经查明此人乃是姜家少主姜庆生。”暗卫一字一字缓缓道来。

    皇永思低头沉思,良久方言:“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房内昏暗处,走出一位身量纤纤的女子,她望着皇永思,说道:“王爷,可是为着雾山上的那位晃了神?”

    “莘乌,也就你敢这般打趣本王了。”皇永思抬眉一笑,莘乌一愣。

    “王爷莫不是忘了,你与陆府千金可是有婚约的,毒门陆府不与各方势力相依附,百年间屹立不倒。如今的陆府掌门人陆离深谋远虑,善经营,陆府在他手中越发有了蒸蒸日上之势。”莘乌柔声细语说道。

    皇永思举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说:“这个陆离倒是个倔的,十分不好说服,要不是因为这婚约,恐怕他是不愿和我有什么牵扯的。”

    “王爷,这个陆府说穿了不过就是有些年头的用毒好手罢了,为何竟得王爷如此另眼相看?莫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王爷是被美色迷了眼,非雾山上的那位不娶?”莘乌说。

    “莘乌,也就只有你敢如此打趣本王了。”皇永思说道,“旁人是不是都说这个胸无大志的蠢笨二皇子见过雾山毒门嫡女就再难忘怀,非卿不娶。”

    “王爷是否真如他们所说,心里属意雾山嫡女?”莘乌看着故作轻松,却是认真在问。

    “本王与这位毒门嫡女还未曾谋面。我与陆府婚约,说白了不过是百年前陆府欠着母亲族人一个恩情罢了。我看中陆府也是因着一个传言,如若传言为真,日后陆府倒是能对我有几分助力。如若是假,我不过是多娶了一房女子,也无伤大雅。”

    “看来王爷是要去这雾山走一趟了,好让戏院说书先生的话本子上多一个风月故事。”莘乌说道。

    “莘乌,还是你了解我。”

    皇永思修书一封递至陆府陆离处,字里行间提及与陆安春婚约,言辞恳切说一月后定当登门拜访

    如今康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天下大势,微妙难言。

    朝堂上,皇帝昏庸,权臣欧阳明杰把持朝政。

    王宫外,大皇子皇德业、二皇子皇永思、三皇子皇浦泽均对王位有意,明争暗斗,不死不休。

    ......

    雾山陆府内,五人围桌而坐。

    陆离、陆安、尤婧慈三人沉默不语,陆安春一脸乖巧,唯有姜庆生十分聒噪。

    陆离也不恼。

    爷爷这是怎么了,竟对这小子如此偏袒。

    陆安春夹起一块鹿肉丢进姜庆生的碗里说:“姜公子,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她瞪了一眼姜庆生,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陆安放下手中酒杯,问着:“父亲,听闻二王爷下月来访,可知所为何事?”

    陆离望着陆安春,又看了一眼姜庆生,便道:“二王爷来信,提到与春儿的婚约。”

    姜庆生听到婚约二字,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

    他望着陆安春,脸上惊愕。

    “父亲,我们陆家从来独善其身,不与朝廷有瓜葛。这桩婚事,真的退不了?”陆安神色忧思问道。

    听到退婚二字,陆安春黯淡的眼眸亮了几分。

    陆离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许久方开口道:“祖上传下来的,不是我和你可以忤逆的。百年前开府之际,先祖机缘巧合偶遇二王爷母亲族人,定下了这婚约。奈何几百年来,两家不是生男子,就是生女子,未有机会践行诺言。一直到了春儿这一辈,才有了这机缘,纵使我再不情愿,也不能违背先人遗愿。”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起先姜庆生还满心欢喜,后来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小姐,这许多年都未有人提起的婚约,怎的今日老爷又说这事了。”子夜边沏茶边说着。

    “许是有人听到了什么,坐不住了。”陆安春接过子夜手中的茶,边喝边说道。

    “小姐,你不难过?”子夜也坐了下来。

    “说不上难过,婚约之事,我本就知晓。女子这一生总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陆安春一口将茶饮尽,一手托腮望着窗外的满院梨花。

    “我看小姐近日与姜公子形影不离,有说有笑,还以为......小姐会对姜公子......”子夜低声说道。

    “朋友间的玩闹罢了,是聊得来,就多聊几句。”陆安春说。

    这一日,陆安春难得在药房中看医书,配制药物。

    夜幕时分,陆达来寻。

    “阿达,这几日你可有见着姜庆生?”陆安春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阿姐,他不是在山腰梧桐那里烤肉,就是满山瞎逛。”陆达说道。

    “除夕将至,我猜他在山上逗留的日子也不多了,估计是想在下山前玩个尽兴吧。”陆安春道。

    夜间,下雪了。

    陆安春怀抱数瓶樱桃酒,一个轻踏跃至房顶。

    她坐在屋顶,望着远处山景,白雪飘落,她伸手去接,掌心温热,雪花化为水珠。

    她拍拍手,拿起樱桃酒,痛饮一番。

    “你倒是好兴致,这样的天气,不蜷在炭火边取暖,躲在这里喝酒。”

    姜庆生踏着雪,行至院中,手里正好也拎着两壶酒,他俩在这件事上,倒是常常想到一块去。

    陆安春拍了拍身旁的乌瓦,邀请他来坐。

    姜庆生在她身旁坐下,抢过她手中的酒,喝着说道:“不错。”

    “抢我的作甚,你自己不是也带了?”

    “还是你酿的这樱桃酒顺口一些,几日不喝,倒是想的很。”

    “这几日都不见你人影,忙啥呢?”

    “这雾山倒是个颇有意境的好地方,我要多待些时日,你不会赶人吧。”姜庆生笑笑说道。

    陆安春头有些疼,抿抿嘴说:“姜公子,你还不打算下山吗?你可知你家里日日都遣人送来好多东西,你若再不回去,陆府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小事,小事。”姜庆生不以为意的说着。

    二人并肩躺在屋顶,头上身上皆落满了白雪

    “你真的愿意嫁给皇永思?”姜庆生神色幽微问道。

    “我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这事可由不得我做主。”陆安春心下怅然,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你可知二皇子是何人?”姜庆生语气中似有不快。

    “他是何人?”陆安春问。

    “听闻二皇子皇永思乃是庶出,生母出生卑贱,他自小不受重视又有觊觎王位的心思,跟着他,怕是没有几天安稳日子可过。”姜庆生说。

    “你小声点,这话也是能在外面随口瞎说的?就算他再落魄,也是个王族,不是你我能随意评说的。”陆安春摇着他的手,示意他小声些。

    “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想的,几百年前的一纸婚约罢了,弃了就弃了,有何不可。”姜庆生说。

    “爷爷最是重礼仪之人,时时提醒我们深恩不可忘。在他眼中,这可不是一纸婚约,而是一个重于千金的承诺。”

    “承诺?我看你爷爷就是迂腐,为了一个几百年前的恩情赌上孙女的一生幸福。”姜庆生越说越生气。

    “别说了,姜公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如你这般,活的恣意快活,自由自在。”陆安春回望着姜庆生说:“你身后有整个姜家,为你背负了所有,你当然可任性妄为,等你有一日需承担起姜家命运之时,或许你能明了我今日所说。不过,我希望不要有这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