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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海深仇

    阿斯尔眼中仇恨的光亮了起来。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中有浓浓的恨意。

    “什么谋反,我们部落里的所有人,一直以来都对大朔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异心。我祖父更是感念于当年太祖对于我祖上先辈们的恩德,日日耳提面命,让我们要将君恩铭记于心,世代效忠大朔。我私底下还向父亲抱怨过他的愚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反心?”

    “这么说,西羌当年是被冤枉的,这其中还有一些别的隐情?”

    沈若初再度震惊。

    西羌偏安一隅,无端端的,怎么会招致这样的弥天大祸?

    阿斯尔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我原本也只是怀疑猜测,来到安京被你救下之后,我一面打探族人的下落,一面也在努力查找当年的真相。”

    “直到前不久,那些部下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西羌之所以会有此灭顶之灾,全是因那皇室之人的卑劣贪婪而已!”

    跟皇室的人又扯上了关系,想必这事不会小。

    “当年部落里的那支部队,全是由我祖父亲自挑选、父亲亲自教授武艺训练的一队人马,他们自成年起便要入京来供大朔朝廷差遣,替他们做暗卫、做细作,也做杀手。”

    “正因为如此,对于这朝中的许多私密之事他们也都知晓一二。”

    “这次重逢之后,我让他们仔细回忆了一下,在灭族之灾发生的前半个多月,他们曾经被人差遣着,去杀死了一名大夫。”

    “那差遣他们的人,手中拿着的,是皇帝的令牌。故而他们对于那个指令虽有疑惑却还是照做了。但在杀那大夫之后,他们却在大夫储藏药物的一间木格中发现了一幅画。而他们中曾经有人在皇帝的室内看到过一副一模一样的画,那画上是一个风华绝代倾城之姿的女人,画像上还有稚芸二字,想来是那女子的名字。与画像在同一柜格之中的,还有一瓶毒药。”

    “从那画像上,他们猜了出来,这被杀死的大夫应是与那女子有些关系,而那女子想必是皇帝的意中之人。而从那瓶毒药,他们推测到,或许那女子正是死于这瓶毒药。那大夫保存着这些东西或许是因为他便是害死那女子之人,而他们奉命来杀这大夫恐怕也是为了灭口。”

    “同时他们也想到,加害那女子跟这大夫的恐怕并非皇帝,而是有人盗用了皇帝的令牌。事实上,也正如他们所料。”

    阿斯尔顿了一下之后,看了看沈若初,才继续讲了下去。

    “在他们发现那副画像和毒药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之后便派人将那些东西秘密送回了部落,交给了我的祖父。

    我那时候年纪不大,或许是祖父觉得我还没到可以替父分忧的年纪,故而并未告诉我这些。如今想起来,那时候的祖父面上显然是多了许多愁容的。

    我如今才知道,那副画像送回去之后不久,京中便派了人去招揽我们。因为那些部下是只做事不谋事的,对于那些人的身份也并不清楚,只依稀知道,是一位皇子。如此看来,恐怕画像上的那名女子以及那大夫的死便与这位皇子脱不开干系了。”

    结果无需阿斯尔再讲,沈若初也猜得到了。

    一生立志只效忠大朔皇帝的西羌部落长怎么可能接受一名皇子的招揽?

    或许是为了灭口,或许是为了报复,在那之后不久,西羌便走入了万劫不复。

    那块太祖皇帝亲自书写的、被西羌世代供奉于祠堂的“忠义勇武”的牌匾,于一日夜间被人浇上了火油焚烧殆尽。

    不敬御赐之物是重罪,却也远没到了要阖族杀头的份上。

    但随即部落中忽然多出了许多印有西羌文字的文书,上面写的,全是一些犯上不敬的大逆不道之言。

    老部落长以为是部落中什么人怀有异心,还召集族人严厉训了话,并将那些东西销毁了。

    可不想,这些竟然成了他“销毁谋逆罪证”的辅证。

    最令他们难以自辩的是,那日朝廷兵至,竟在老部落长的书房中发现了几封和北桑国军中将领往来的书信。

    那信中,北桑国明确许诺若是西羌愿在其进攻大朔时为其“提供方便”,他们愿扶植西羌自立为国。

    自此,西羌之罪,再难申辩。

    沈若初也明白了阿斯尔讲述中间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她如今与宫中几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更是还认识了身为皇子的陆晏。

    阿斯尔既认定了陷害西羌的元凶是一名皇子,只怕陆晏也是有嫌疑的。

    尽管沈若初直觉不会是他,但在阿斯尔这样的血海深仇面前,她也不会轻易开口评判。

    “所以,你离开这里,是打算带着你的那些部下们,去为你的族人报仇?”

    沈若初直言不讳地问道,“你想自己查出来,是哪位皇子做的,然后杀了他,对吗?之所以先选择离开,恐怕也是因为你不愿连累了我吧。”

    阿斯尔的心思被看穿,沉默了下来。

    他本是打算今日说完这些便向沈若初以四海云游为名告别的。

    沈若初一心护他,他终于决定要在临走之前告诉她自己的一切,却不想被沈若初轻易看透心思。

    沈若初站起来,走到了阿斯尔的面前。

    “我一直还没有问过你的生辰,你的年岁。”

    阿斯尔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忽然问这个奇怪的问题,但还是顺从地答了。

    “我是恒胤二十四年六月十三生。”

    沈若初笑得十分惊喜,“我们竟是同一年,你还小了我两个月。”

    阿斯尔不解看她。

    “我从小没什么亲人,我父母亲如何待我你看得到,庶姐和那位所谓的亲生姐姐更是不必多说,唯有一个并非亲生的哥哥却待我真心,可见这世上的关系也不尽然是以血缘论亲疏的。”

    沈若初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他。

    “我也很想有自己可以亲近的弟弟妹妹,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弟,将我认作姐姐?”

    阿斯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