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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月湾,沈家主宅。

    半环形的白色庄园和远处的西山形成合抱之势,中间是郁郁葱葱的林海,通往主宅的一条三车道宽的柏油路,两侧是参天古木。

    今天是沈家半年一次的家宴,直系旁系齐聚于此。

    几位千金小姐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最近圈子里的八卦。

    “诶,你们听说了嘛,沈先生身边据说有女人了。”

    “真的假的,我不信,前几天他不是还去给陈家大小姐接机?”

    “对啊,陈家大小姐眼睛里容不下任何沙子的性格,要是知道联姻对象还没结婚就敢养小情人,不得闹得鸡飞狗跳!”

    景向雅看到旁系家里的女儿三五个凑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连她靠近都没有发现,轻轻拍了下其中一个的肩膀,笑眯眯地调侃道:

    “大家聊什么呢这么专注?”

    “婶婶,据说沈先生身边有女人了,你知道是谁吗?”

    话题的发起者亲昵地挽上景向雅的胳膊,神秘地眨了眨眼。

    景向雅惊讶地捂唇:

    “啊?真的吗?”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头:

    “你们消息这么灵通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喽!”

    “哎,还以为嫂子知道呢!”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了,婶婶,你教教我怎么追男人好不好,尤其是怎么追到像大哥那样的男人!”

    小姑娘眼神亮晶晶满是崇拜地看着她,提起追男人时脸颊上迅速闪过一丝红晕。

    景向雅抿唇一笑:

    “你大哥当时可难追喽,身边女人三五成群.......”

    晚来一步的沈昭南抱着儿子,看妻子被小辈们层层围绕,和他们打成一片,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整个沈家,除去老爷子,其余所有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这是因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妻子,是名利场上的社交高手,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爸爸,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肩上的儿子神色怏怏,从踏进沈家的大门就嘟囔着要回家。

    他敛下思绪,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很快,吃完饭就走。”

    沈嘉珩小朋友飞速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后,继续闷闷不乐道:

    “哦,好吧,可是妈妈为什么没和我们一起。”

    他正欲说那我们一起去找妈妈时,沈家的老管家笑着朝他走来,颔首恭敬道:

    “沈总,老先生喊您上楼,我帮您看着小少爷吧!”

    ——

    三楼书房,沉沉焚香,青烟弥漫。

    通顶书柜的正中央挂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静字,落款是某位着名书法家。

    沈宗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从茶桌上随手的拿的珠串,时不时睨一眼从他进来到现在,一言不发,站在书桌前,提了一幅又一幅字的老爷子。

    最后一次落笔,沈正林总算写出了一个满意的静字。

    搁下笔,想到最近盛京资本的动向,他长叹一声,难得好声好气道:

    “宗临,你要养那个女孩可以,陈家那边我也可以替你瞒着,人我更不会动,但是你得答应我一点。”

    他顿了下,看向孙子的眸光再度变得锐利,阴冷道:

    “不许闹出孩子,像昭南那样,知道吗?”

    气氛一片静谧,良久后,沈宗临指尖用力,猛得拽断珠串的绳子。

    上等的檀木珠撞上红木地板,骨碌碌滚向四面八方。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弹了弹西服的褶皱,不疾不徐道:

    “爷爷,您操的心太多了。”

    怎么就绕到生孩子身上了,她才多大,上哪生孩子去!

    一股烦躁从心底升起,但念叨声还不停,像苍蝇一般在耳侧嗡嗡:

    “不是我操的心多,当时要不是验了DNA和性别,知道景向雅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我们沈家的血脉,还是个男孩,她能不能进门还另说!”

    推门而入的沈昭南恰好这句话完完整整地听进耳朵里。

    他脸色猛得一凝,快步上前,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你验了DNA?”

    沈正林看着不敲门就进来的男人,理直气壮道:

    “不验DNA怎么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不是你的孩子。”

    景向雅当时是有名的交际花,身边的男人不少,沈正林丝毫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说罢,又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道:

    “珩珩也大了,你也该考虑二胎了,和你岁数一样的,三胎都有了,最好多生几个男孩,你现在公司做得那么大,多几个孩子将来多几个帮手......”

    “你们怎么敢的!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沈昭南一颗心如坠冰窖,咬牙切齿地厉声质问。

    怪不得,怪不得!

    本来两人欢欢喜喜地商量结婚事情,但就在讨论婚礼的细节时,景向雅态度突然变得冷淡敷衍。

    选婚纱的时候没有通知他,随便指了一套连试都没试就定了下来,彩排的时候也心不在焉,问什么都是好。

    当时他也察觉出来不对,问她怎么了,她手抚摸着微隆的校服,眼神嘲弄地看着他许久,讥讽道:

    “沈昭南,你装得可真像,我说怎么这么急着结婚。”

    他一头雾水地承受莫名其妙的怒火,心情也跟着跌至谷底。

    婚礼还是继续了,不合身的婚纱,毫无温度的吻,各怀心思的祝福。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简直都糟糕透顶。

    在珩珩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曾和他同过床,每当他手攀上她的肩膀时,都会被她轻轻躲过。

    后来,或许是儿子长大了,需要一个温馨的家庭氛围,她才开始又对他亲昵热情起来,他则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虚假的繁荣。

    沈正林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和质问激得头脑发胀,连说几个“好”字后,恨恨道:

    “行啊,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有能力忤逆我了!”

    说罢,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离开书房。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沈昭南和沈宗临两人。

    意外看了一出好戏的沈宗临决定替老爷子回答堂哥的问题,他抱臂靠在书柜上,悠悠道:

    “是你允许的。”

    “什么意思?”

    沈昭南情绪还未平复。

    “意思就是,”

    沈宗临顿了下,不答反问:

    “你觉得老爷子为什么敢在嫂子孕期逼他她去验DNA和性别?”

    他自诩冷心冷情,但在听到一个女人在孕期,被逼着验肚子里的性别和DNA,也觉得无情近乎残忍。

    老爷子之所以敢那么做,要么不把沈昭南放在眼里,要么沈昭南没有表现出对自己女人的重视。

    不过当时沈昭南可是被当做沈家唯一继承人培养的,那么答案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老爷子这种吃硬不吃软的人,你越妥协,他便愈发得寸进尺。

    看着眼前沉默,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男人,沈宗临明白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没事,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