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与六爻站在冰棺前,冰棺里是双眼紧闭的凌少珩。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处还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师父,师叔。”
瑾安拱手道。
云梦泽神色复杂地看向瑾安,态度十分恭敬:“您有何吩咐?”
他们已经猜到了南荣瑾安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对待她,即便瑾安依旧如常。
闻言,瑾安抿了抿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从黄粱梦里醒来,异界天道已不知去向,只派了几个傀儡人偶守着。
瑾安没有任何犹豫趁其不备动手,将傀儡人偶打瘫痪后便带着沉睡的晏柳之先回了时盘岭。
时盘岭上的木屋还在,只是结界薄弱了很多。
瑾安将晏柳之放进屋里,又在附近布下一个保护型阵法,视线停留在晏柳之脸上许久。
黄粱梦中之事,她并没有忘记。
“你早些醒来,我向你道歉。”
瑾安伸手抚摸云梦泽的脸,表情淡淡的:“你并不是被舍弃的。”
离开木屋,瑾安又加固了时盘岭的结界,才去下面的修真界,回到剑宗。
但是没有想到一回来就遇到这种情况,宗门内乱成一团,凌少珩死亡,苏真真与程炳文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思绪回笼,瑾安抬眸看向云梦泽与六爻:“师父师叔,我在小师弟的身上发现了异界天道碎片的气息,也不怪看守的弟子发觉不了。”
“抱歉,我会尽量避免非必要的伤亡。”
见两人没有说话,瑾安又道。
云梦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迁怒瑾安的想法,只是每每看到瑾安便有种无能为力之感。
应一声师父,却帮不了什么忙。
“让他在此处安息吧。”云梦泽长袖挥舞,在冰棺上刻下剑纹。
瑾安犹豫片刻:“小师弟的魂魄,搜寻不到,但我可以肯定没有消散。”
那就剩下一个可能,被异界天道掳去了。
六爻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若真如此,结局不对。卦象…”
话还未说完,六爻便吐出了一口浓郁的鲜血,喷溅到冰棺上。
不可说,六爻看向瑾安,但瑾安同样疑惑沉默,她并没有出手。
虽为天道,但此间世界运行的规则,并不是她能随便插手或更改的。
看来凌少珩的情况还有别的可能,瑾安蹙眉深思。
三人并没有待多久,宗门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安顿。
听完众人追击周流的来龙去脉,瑾安便去检查了那些死亡的宗门弟子,确实有问题。
只是这一消息他们却不准备放出来,以免引起众人的恐慌。
瑾安没有在剑宗逗留多久,与云梦泽六爻等人商议过后便一人前去寻找异界天道了。
如今对方越来越强大,等他彻底融合所有的碎片,此间世界必将会迎来一场浩劫。
恍惚间,瑾安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下场,那是规则给她的预示。
但瑾安并没有退缩,眼神反而更加坚定起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修真界人心惶惶,不知道为何灵气忽然充裕了许多,比以往要更容易修炼乃至突破。
就连天资最为愚笨之徒也可修炼突破,仿佛忽然开窍了一般。
同样人心不安的还有非真非幻的黄粱世界,因为他们的结界快要破了。
晏柳之已不记得自己守坟茔边有多少年了,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刚开始他还每日梦见瑾安,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却是记不太清对方的容貌了。
每当这时,晏柳之便会拿出画像,只是心底的陌生感仍旧在增加。
他似乎也不难过了,整个躯壳里盛放的好像是一抹执念,而不是灵魂。
这日,晏柳之又擦着木牌,似有所感一般抬头朝仙妖交界处看去。
从上至下的裂纹像是被放置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玻璃,而现在玻璃要碎了。
晏柳之双眸已然全红,头发更是无一丝为黑,皆白。
唯有容颜未曾发生变化,鼻梁高挺嘴唇紧闭,气势宛若千年之寒冰。
“妖王,数百年来,我等遵守您的吩咐未曾打扰一分半点,但如今结界将碎,实在是迫不得已。”
过来请他的是狐族的新族长,正派得不像狐妖。
晏柳之缓缓起身,长发已经坠到地面上,却不显得凌乱。
“您还要推卸责任么?”
又一妖族族长站了出来,恨铁不成钢道:“莫大的妖界,唯有您实力高强,可阻止结界破碎。”
晏柳之没有什么感觉,他甚至奇怪一个结界而已,为何怕成这样?
千年前,神妖魔之间可没有任何的屏障与结界。
或许对任何种族来说,习惯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吧。
见晏柳之不语,又有几个种族的族长出现,虽然还没有开口,但意思已然传达。
“没有想到妖王也是出尔反尔之人。”
“若仅凭我们,恐怕连一刻钟都坚持不住。”
或是义愤填膺,或是忿忿不平,晏柳之一概不理,转身进了木屋,片刻后换了身装扮出来了。
一身红衣长袍,喜庆得像是婚服。
但怀里却塞着一块灵牌与几个画轴,长发依旧未束,抬手一挥,木屋与坟茔消失不见,隐藏在幻境中受不到损害。
随后晏柳之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留下几个妖族族长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是逃去哪了?”
“早该死心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还不如回去带着族人一同修补裂纹。”
“各族这么多妖一同出力,说不定可行。”然后天边处半空中飘起了一个红色身影,在裂纹中格外的显眼。
晏柳之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妖力,丝丝缕缕注入到结界当中,就像是在做一个寻常无比的任务一般。
一声嗤笑又从他的嘴角逸开:“值得么?这个妖界也没有什么好守护的吧,刚刚那些人可是在逼你。”
“闭嘴。”
同样的声音,这一个却显得清冷无比。
晏柳之继续抽离自己的妖力,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为何仙界那边半点动静没有?这一念头刚一升起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