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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吗?”

    萧子晟走过去,将蜡烛重新点好。姜明菀将衣服简单的穿上,然后坐了起来。

    “许是睡够了吧。”她笑笑,一脸疲惫。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自己一个人……”

    “子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萧子晟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菀菀,若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这几个时辰我想通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姜明菀摇摇头。

    “之前我不说,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是很难相信的。”

    萧子晟一脸茫然,他猜不到姜明菀要跟他说的是什么。

    “你一定会奇怪,我在府中隐忍多年,为何突然换了性子,就算是因为顾氏想毒死我让我起了反击之心,老夫人及二房与我并没有明面上的过节。”

    “你一定也查过了,那日的灯会,我落水之后,舍近求远游到对岸,后来,我三妹妹被人从水中捞起,损了名声。心中一定会猜想,所有的事情不过是我早有预谋,丫鬟跑到指定的地点接应,衣服也都提前备好。毕竟,若是不小心落水,凭着我的水性救起妹妹也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你还会疑惑,我与陈昭不过几面之缘,为何他非我不可,一直以二皇子马首是瞻的他,明知二皇子想要我,偏偏冒险不惜得罪太后,疯狂的想方设法将我从宅子中偷走,要将我占为己有,却不曾对我有一丝伤害,甚至对我怜惜至极。一见钟情,难道解释的通吗?”

    “我一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何会对朝中之事颇为关注。怎会知晓二皇子接近我的意图,为何对陈昭的殷勤之举毫无所动,为何想方设法的为自己和父亲找退路,甚至想要嫁给沈东明,究竟是对他一往情深,还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

    “而这一次,明明我一直被陈昭关在屋里,为何会知道,国公夫人会有危险?”

    “子晟,我说的这些你都考虑过了吧?所以才会觉得我一直有事瞒着你。纵使这样,你还是愿意将我救回身边,护着我。子晟,你对我这般深情,我又怎能忍心瞒你?”

    似是被猜中了心事,萧子晟背对着姜明菀并不言语。

    他是性情冷静之人,这些年,心中除了皇祖母,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起初,他对姜明菀只是心存好奇,渐渐的却发现她也如他一般,在无尽的暗夜里寻一处光明之地,但她比他想象的更乐观,更坚强,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豁出性命终是为父亲为自己谋了一条出路。

    萧子晟也不清楚,究竟是何时对姜明菀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他这样的人,自始自终习惯性的将别人的接近看做是早有预谋,他甚至想过,姜明菀是不是也将他看做当初的沈东明一样,绝命时机仅有的救命稻草,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爱了。

    “菀菀,我终究对你动了情,且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子晟,听我说下去。我不希望我们以后会因为不知不明而生出猜忌。”

    原以为她不会说,当她想说时,他的心里又有些忐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这样痛苦,不愿提及。萧子晟转过身,走到床榻边,牵过姜明菀的手,静静的坐了下来。

    “最初,因为继母顾氏给我下毒,我差点命丧黄泉,命不该绝的我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我梦见了自己悲惨的一生。”

    萧子晟突然握紧的手并没有让姜明菀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继续说着。

    “情窦初开之时,我便痴恋着陈国公府世子,陈昭。一次宴会,姜云烟故意将我推下水,想让我出丑,而当我发现,下水救我的人是陈昭时,水性极好的我放弃了自救,任由他将我从水中抱了起来……”

    “你很奇怪吧,我竟然会凫水,还没有人知道,其实我也不知为何,我生母离世之时交待她最信任的丫鬟芳竹,逼着我学会了凫水,而我一直觉得大家闺秀不应学这种婆子才会的伎俩,从不屑与人提起,我的生母,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

    “她去世的那样早,却还是为你做足了打算,菀菀,她定是一位奇女子。”

    姜明菀点点头,而后继续说着她的梦。

    “后来,令我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陈国公就带着陈世子亲自上门提亲,虽然落水之事早就传到父亲耳中,可对这场婚事,父亲还是谨慎地征求了我的意见,而当时的我被情爱冲昏了头脑,以为陈世子对我一见钟情,所以点头应下了婚事。”

    “陈太夫人大寿当日,父亲带着我应邀前去拜寿。席间,下人的喊叫声将众人引到国公夫人的房间。等我跟着人群赶过去,才发现国公夫人衣衫不整的死于床榻之上,而我父亲,却拿着刀,坐在她的身旁。”

    “出了这种事,众人皆是亲眼所见,我父亲百口莫辩,于牢中多日,也不能洗脱罪名。后来,更是莫名贴出我父亲的认罪书,不久之后,父亲也在狱中上吊身亡。此案就这样了结了。”

    “府中我的至亲,祖母,继母,二叔二婶,不仅无一人护我,还将我赶入柴房,不供吃喝,而我的父亲更是被迁出族谱,不再是姜家人!顾氏母女找来无赖,想要强行玷污我,亏得我身边丫鬟冒死相救,后又有沈东明多次维护,我才留了条性命。”

    萧子晟听的心疼,他轻轻为姜明菀擦着眼泪,却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完。

    姜明菀看着萧子晟,苦笑着说道:“子晟,这都不算什么,这些都还不算什么。”

    “突然有一日,陈国公府的下人抬着轿子来接我,祖母和二婶一家欢喜相送,我竟天真的以为,陈昭没有负我。”

    “可是,自我被抬进陈昭的私宅,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那大半年的时间里,时常会有男子过府,每次他来,下人都会送来一碗汤药,喝完我就会沉沉的睡去,醒来,身边又空无一人。我一直以为是陈昭,以为他因为父亲的事情不想见我……我心中有愧疚,所以床第之事向来心甘情愿。”

    “那人难道是萧子元?”萧子晟突然冷冷的说道。他希望自己猜的是错的,紧紧握住的手,青筋显露。姜明菀感受着他的愤怒,这一刻,痛苦让她窒息。

    但她还是点了头!

    “后来,我怀了他的孩子。那时他已坐上了皇位。又为陈昭赐了婚,配的是我三妹妹姜云烟。姜云烟来跟我炫耀,为了刺激我,将实情全都告知于我,并喂了我一碗堕胎药。那碗堕胎药被她刻意加重了药量,最终让我血尽而亡。”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陈昭接近我全都是提前谋划好的。一切都是萧子元的一场阴谋!他想要我父亲在南北地的威望为他所用,若是姜府与陈国公成了亲家,就相当于绑在了一起,父亲无论做什么,都要考虑一下我的安危。”

    “我猜想,父亲后来定是察觉到陈国公与二皇子早就勾结在一起,他不愿与萧子元一派,不愿参与党派之争,所以才会有后来发生的诬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