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虽然富饶，却也有这种阴暗的角落，真是让我大吃一惊。”祁羽挑起车窗帘，看着外面，甚至还有孩子跪在那里。
“有正面，就有反面，很正常。”凤念念也挑着车窗帘看着另一边，有几个女子长相出众，正低垂的眼眸坐在那里，手被捆着，一群男人摩拳擦掌的对着她们看来看去，凤念念觉得不是滋味。“孙嬷嬷，去打听一下，如果底子干净，就买来咱们院子里做侍女。”
“是。”孙嬷嬷应了一声，随后攥着银票离开，祁羽叫了两个随从跟着。
“让开，让开！”随从伸手扒开人群，孙嬷嬷慢慢悠悠走了进去，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几个女子。
“哟，嬷嬷看着是富家人？来买妾房？”人牙子一看孙嬷嬷的穿着，赶紧搓着手走了过来。
“胡诌也不怕打落你的牙齿！”孙嬷嬷斜眼说着。“是给我家夫人买侍女。”
“哎哟，您掌眼，这可都还是清白之身呢！做大户夫人的侍女正合适，是家里活不起的，老家儿死了没钱发送，自己卖给我的，哎哟！我这心里可是舍不得呢！连手不敢摸过。”人牙子讪讪的说着。
“多嘴！”孙嬷嬷应了一声，随后走上前打量了几人。“是不是清白的，一验便知，倒是你，要是撒了谎，让我多花了银钱，别说是你，就是你那入土的老母，我家夫人都会给你扒出来再敲碎骨头去扬了灰！”
“可不敢撒谎，看您老这架势，不敢撒谎！”人牙子看着要上前的两个随从，赶紧摇头摆手说着。
“你说个价格吧。”孙嬷嬷左右看了看，没有太大问题，几个女子的手也是常年做活的样子，并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而且没有武功的底子，点点头说着。
“三百两，五个人您全打包。”人牙子伸出五个手指说着。
“可真敢开口！”孙嬷嬷应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绝不再说，如果行，签字画押人我带走，不行的话你就等着别人吧！”
“这……”人牙子愣了愣。
“走，去看看别家。”孙嬷嬷挥手，随从又去剥开人群要离开。
“别啊！嬷嬷！哎哟！亲嬷嬷了！我认！我认！咱们签字画押！”人牙子一咬牙，心里盘算着给这几个女子葬了老家儿一共才花了五两，吃饭三天用了不到一贯钱，想也没有再给这么多的家户了，随后赶忙上前说着，引着孙嬷嬷在桌子前坐下，自己则是要去了屋子里。
“莫急，先把卖身契和贱籍文书给我看看。”孙嬷嬷伸出手说着。“若是这两样齐全，我再给你十两，奖励你没撒谎。”
“哎哟，要说是我亲嬷嬷呢！有！像您这么懂行的，真不多！我给您取来。”人牙子开心的跑进屋子，随后拿着卖身契和贱籍文书走了出来，另一只手拿着两张买卖奴隶的契约。
“签字吧。”孙嬷嬷看了卖身契和贱籍文书是真的，将东西装进袖口，随后在买卖奴隶的契约书上摁上了凤念念的印章，不顾人牙子惊讶的眼神，拿起自己那份，站起身对着五名女子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是……”五名女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随后赶忙跟上孙嬷嬷的脚步，她们心里还算是舒了一口气，去了人家当侍女，也比过让旁人买去做妾，或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去，那样她们还不如死了痛快！而且五个姐妹都被一同买走，更是心里感激，赶紧跟上，生怕把自己落下。
“夫人。”孙嬷嬷追上马车，透过窗户将五个女人的卖身契和贱籍文书递了过去。
“嗯。”凤念念低头看了看，收进袖子里。
“你倒是有运气的，刚来就能碰上顺眼的，你看看辛竹，都快挤破脑袋了。”祁羽笑着看辛竹站在人群中攒眉的样子。
“呵，他可能会错了意。”凤念念也笑了笑，随后站起身，将围帽带上。“下车吧，坐在这里也看不好。”
“好。”祁羽帮她整理好纱布，确定挡住了脸，随后下了车，站在车下扶着凤念念，随从则是护在身侧，不让别人碰着祁羽和凤念念。
“嬷嬷，你先带着她们回去，好好收拾一翻。”凤念念转身对孙嬷嬷说道。“回去路上再看看，有相中的，再买两三个侍女就行，嬷嬷便不用买了，就用您在宫里指名的。”
“是。”孙嬷嬷点头，随后带着五个女人离开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计较？只不过是苦力奴隶罢了，要什么贱籍文书？没见过你这样的买家！”一个人牙子正挥舞着手对着辛竹说着，把辛竹吵得眉头皱的不行。
“店家的声音好大，是想用声音遮掩您奴隶的来路不正常么？”凤念念此时已经跟祁羽走了过来，隔着围帽开口说着。
“夫人。”辛竹走了过去，拱手说着。“这里的奴隶身体强壮，看着都是能干活的，可是唯独人牙子不肯交出贱籍文书。”
“哟，是当家做主的来了？那您快管管您家的下人，真是没规矩！”人牙子一挑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家下人没规矩？”凤念念看了一眼辛竹，随后笑了一声。“呵，根据皇城律法，奴隶都要有两份契约，一份是与人牙子的买卖契约，另一份，是在府衙盖章的贱籍文书，没有这两样，都可算外域奴隶，是要上交当地府衙或者赶出境域的。”
“这……”人牙子后退几步，看了一眼别处。
“王爷，恐怕今日你还要再立个功了，将这个人牙子抓起来，好好问问，这些域外人员，是怎么带进来的！”凤念念态度冰冷的说着。
“王爷？”人牙子这才注意到祁羽，赶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磕头。“小的知错了，知错了，有贱籍文书，有！小的这就去拿。”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出来？”祁羽帮凤念念摆好围帽，刚刚风吹过。将围帽稍稍吹动一点。
“小的……”
“贱籍文书，可是有大用处的，如果被买走的人后来发达了，这贱籍文书就是一笔钱，不狠狠要一笔，他是断不会交出来的。”凤念念说着，听见了一阵铁链的动静，侧身看了一眼，真是奇怪了，奴隶一般都是用布带捆绑的手腕，这个奴隶却被人用铁链栓住了脖子，那人也不气恼，只是坐在一旁的地上，修长的双腿一条伸长一条微曲着，棕铜色的皮肤，穿着破烂的衣服，长发散着，从头发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黝黑而明亮。“那是……”
“是蛮牛。”人牙子正拿着其他人的贱籍文书和卖身契出来，看着角落的人，随口回应着。
“很奇怪的名字。”凤念念看了一下蛮牛的身材，比例很棒，看着像是练家子，看家护院应该不是问题，伸出玉指对着蛮牛说着。“他多少钱？”
“这个人……有点特殊。”人牙子有些发难。
“怎么说？”祁羽也看向蛮牛，心里感叹世上还有这样身材的男人？
“喏，你看他旁边那个女娃娃了吗？那是他妹妹，买他，还得搭一个妹妹。”人牙子努努嘴。
“那又怎么了？”祁羽很疑惑。
“害！我也是收了他以后才知道他的事儿，他跟了好几个家主了，他带着妹妹，妹妹还小，总是被人欺负，那些家主都被蛮牛打个半死，虽然也惩戒过，可是偏偏这蛮牛抗揍，没辙，家主就又转手卖给我们人牙子，人牙子再脱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人也就砸在手里了，我这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就是管口饭，等着有人能带走他。”人牙子叹气。
“这次你倒是诚实。”祁羽笑了笑。
“您可是裕亲王，小的哪敢骗您，那我这脑袋不就不想要了么。”人牙子挠了挠头。
“拿了他的贱籍文书和卖身契，这个人，我要了。”凤念念指着蛮牛，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