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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神龙(二)

    “啊!杨二爷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哪,”商叔至推开棺材盖,在里面盘坐起来,又掏出一本小册子,“还得是二哥靠谱,对付杨二爷的小册子也给我准备好了——《有关杨不修老不休的七八事》,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额~”其他老头们一脸期待的看着商叔至,唯有杨不修一脸威胁的扫过六位兄弟,“大孙子,这样,做一笔交易,今天你不念,以后在江湖上杨二爷罩着你。”

    “成交,商仲尼这个坑货,就不能仔细一点吗?书皮还能装错了,里面写得全是一个叫赤十的。无趣。”商叔至说着话,目光瞟向扶着青蒙的青方,提到赤十的时候,他的腮帮子颤抖了微弱的一下,看来商仲尼的预判是没有错了 。

    果然,一直很安静的青方,眼见话题要折到赤十身上,也站出来扭转了话题,“杨二爷,这位神龙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哪?”

    “说起大哥啊,那是一个纯粹的人,他就像谪仙人一般,不似凡间之人。”杨不修先是用一段极高的评价定下了调子,然后看向六个兄弟,“你们也一起说说,让现在的年轻人也知道知道,从前也是有英雄的,不光是我们这些乌龟王八蛋。老八,你先说,你乌龟的事情办的太多了。”

    “是,是,”上官乌龙死中偷生,生死全在杨不修一念之间,只要对方说一句老五,二哥不拦着你了,他上官老八的老命就见阎王了,哪里还敢不听杨不修的安排。“要说起大哥啊……”

    “住口,”宫子建怒火喷涌而出,今日之后,他儿子和女儿的乱伦故事将会在江湖上流传开来,自己虽然有些丢面子,但顶多是再回首阳山坐几十年的苦修,可怜那个孙女丁亥,恐怕一生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想到此处他又瞪了一眼商叔至,若不是他拿出那本什么一千零一事的小册子,这个秘密将永远都是秘密。

    看着商叔至,他又想起那个出现在首阳山上那个商仲尼,他从未向其他人提起过,首阳山上,那个商仲尼同样是把他捶了一顿,临走的时候去看了看文中子圣碑,看完之后,圣碑就裂开了,宫子建才敲得混沌钟。

    “你也配叫大哥。”

    “是,是。”上官乌龙深谙在矮檐下,就得要低头+低调的道理,该怂得时候一定得怂,保住老命才是最重要的,“神龙大人,他本是橙龙国现在国主橙世的二大爷,他是我们那一代人的标杆和努力的方向,我这么说,诸位没有意见吧?”

    “讲重点。”杨不修将地上李四六的尸体暂时收进了法器之中,看了眼青方,又看了眼青蒙,再摇了摇头。

    “是,是。”上官乌龙一边点头,一边偷瞄向众人的反应,以便找到时机偷偷溜走,无奈至少有六七道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说,“我认识神龙大人,是因为他救过我的性命。那时候我还年轻,喜欢到处找人挑战,结下了不少梁子。”

    “哼哼~说得好听,是那种你打赢了,就顺手毁了对方根基,若是输了,就想办法毁了对方家庭那种下三滥的做派。”宫子建悄悄的挪动到了门口的位置,就防着上官乌龙逃跑的意图。

    “对,对。”上官乌龙似乎不抵抗,低眉带笑的赞同,“我年轻的时候,人品是不太好。”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杨不修补充道,“哪个人品好的人,出一趟差把一个国家的军队都变成他自己的私有财产了?老八,我要是没有猜错,黄泉国的几十万大军,现在就在我倒马关后几百里外的大河之畔吧?”

    “二哥真是料事如神,小弟,小弟,是给二哥来看场子的”上官乌龙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一会儿功夫就把谎话编圆了,“青三哥来势汹汹,还联合了商四哥,小弟也是怕二哥单打独斗的吃亏,这才喊上其他兄弟为二哥站脚助威。”

    “哼,”青蒙实在看不下去上官乌龙的鬼话,当众就将他戳穿,“上官老八,这是你不仁的,别怪我做十五了,方儿,拿出上官老八的信件给大家看看,也好让大家知道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青方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书信,不小心的掉落一个小瓷瓶,摔在地上撞了个粉碎,却看着是个空瓶模样,青方用脚把瓷瓶的碎片归拢了一下,踢到了一个不怎么碍事的角落,展开那封信件给各位爷爷念。

    “三哥,见信如晤。一别经年,可安好?弟知兄有包藏天下之志,奈何有些狂徒,妄图以一己之力,阻挡天下大势,弟愿为兄将当年首阳山的那些狂徒悉数引来,助兄一臂之力。八弟乌龙上。各位爷爷请看。”

    念完之后,就将信件递给了面前的杨不修,杨不修略微的扫了一眼,又递给其他兄弟。

    “老八啊,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谁信你你就出卖谁。”

    “二哥,冤枉啊,这是青蒙这个老狐狸使用的离间计,他看到我们兄弟势大,想诬陷小弟,二哥,你是知道的,小弟自从被李二牛的夺命一剑斩中以后,拿笔都哆嗦,写不了这一手好字了,这……这一定是青蒙这个老狐狸拿着当年的信件拼凑出来的。”

    “嗯~倒是在理,李家的夺命剑,有自己的风格,老三你若是不信,现在你自己可以试一试。”杨不修点了点头,认同了上官乌龙这个说法。

    青蒙没有试,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官乌龙提前算计好的,他的双手从刚才被刺中以后就抑制不住的抖动,哪怕是背在身上,双手互扣,也没有缓解多少,他知道上官乌龙再一次把自己拉到了自证陷阱中。

    青蒙回头看向棺材里坐着的商叔至,他相信既然商仲尼派这个混蛋来,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嗳,青三爷不要用那种初恋的眼神看我,我有灵魂洁癖的,年龄差太大,我受不了。”商叔至注意到青蒙炽热的目光,带着恳求和希望,转手就调侃了他一番,丝毫不给这位国主一点面子。

    “不过哪?上官八爷,你这就扯淡了。李二牛是死在你手里了,可那是你正当对决杀得他吗?”

    “你~你说什么?”上官乌龙有些慌张的往帐外看了看,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仔细回想一番那个被从天而降的商仲尼一顿捶后,写得那篇悔过书,文采什么的都不提了,但字迹肯定是按照怎么抖怎么来的。思前想后,确定了没有半点纰漏。

    “你想要诈你八爷,你八爷也不是吃素的,第三百二十三事上写得清清楚楚,李二牛挖地道欲救神龙大人,不得其法,找到了我,我带着多年盗墓的丰富经验,一步步的教导他怎么去挖,又快又准……后来,起了冲突,我错手杀死了他,自己也被他的夺命一剑重伤。”

    “哼哼~”商叔至掂了掂那本小册子,“谁告诉你,我是从这本小册子上看到的?我就不能是自己听来的?”

    “哦?你还有这种本事?”上官乌龙毫不留情的撕下对方的伪装,“你这点功力也不过是前些天商春峰吸来的那点吧?”

    “你看,你早就知道,但就是不提醒一下墨先生,害得他成为一个废人,这就是你的兄弟情义?是不是因为你的初恋爱慕墨先生,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商叔至那是一点毛病没惯着,直接就把上官乌龙又一次拉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商叔至不无得意的看着上官乌龙,“知道小爷的绰号嘛?玉面狼君,狼是色狼的狼,色是色胆包天的色。你那个初恋啊,我睡了,很贴心。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干巴的。”

    “你,你还知道什么?”上官乌龙的表情突然变得嚣张起来,伸出双手炫耀着,“没错,李二牛的夺命一剑没打中我,我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合理的隐藏了实力,就是为了这一天,将你们一网打尽。哈哈哈,首阳八龙,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老八,你在发什么疯?没吃药的话,找老墨拿两颗。”杨不修不可思议的看着有些癫狂的上官乌龙。

    “哈哈,”上官乌龙的笑意更加的浓烈,“中了我的计策,还浑然不知,你们果然是一群没有脑子的野蛮人。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世上有一种灵药,叫做散功散,无色无味,装闻到它的人,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什么修为武功,全都没有了。你们真以为刚刚青方是拿我的信件吗?”

    “你在发什么疯?”杨不修更加的不解,“要不你试一下?看看二哥能不能把你钉在地上捶?”

    说完,杨不修袍袖一挥,上官乌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压得五体投地,像个乌龟一样镶在地上。

    “怎么可能,散功散的作用,我明明试过。我给黄泉国的国主一家子都用过,没有可能啊?这是为什么?青方,是不是你出卖了大人。”

    青方还没说话,因为已经说不了话了,他已经被他身旁的青蒙掐住了咽喉。

    “上官老贼,”商叔至贱兮兮的站起来,跳下了棺材,毫无阻滞的从禁制中走出来,“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散功散只是本人研究的一款产品的边角料,捣鼓出来的残次品?”

    “你~你是药圣?”上官乌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哪有什么药圣,说你还真的信啊。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商叔至也过去在上官乌龙的头上踩了两脚,“我蓝山国要吞下黄泉国,自然要借一把快刀,来把黄泉国的高手斩一斩,那么试问天下,还有谁,比上官八爷更加合适的哪?”

    “你,你们利用我的猜忌,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啊,你见过哪个英雄好汉睡自己爷爷小老婆的。不得不说,爷爷,你的审美是真不行,在这七个爷爷里,属于垫底的存在。”商叔至是懂得得罪人的,不过他现在有些有恃无恐,“嗳,各位不要着急动手,我刚才说了,那些散功散是我研发的残次品,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我还有更好的,各位爷爷要不要赌一赌。”

    “老四,你这个大孙子到底是哪一头的?怎么连我们也要一勺烩了。”青蒙有些看不清楚状况,询问旁边的商文泰。

    商文泰一脸苦瓜像,“哪头的?反正不是我这头的,我特么就是个工具人,还是个小白鼠,你知道我这些年吃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丹药吗?天杀的,这三个瘪犊子,怎么是我孙子,我才是他们孙子,高兴了揍了一顿,不高兴了研发一些大力丸看看效果。”

    “四弟,这些年你竟然这么苦,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三哥?三哥就算赴汤蹈火,也救你出来。”

    “哎,没有用啊,这三个瘪犊子,除了不做人,其他的都做的风雨不透,好不容易传出一次消息给二哥,结果还是特么的,那个二孙子突破了,打我已经验证不了了,故意钓鱼。三哥,宝宝心里苦啊。”传奇大祭司倒在青蒙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几十年来的心酸倒了个干干净净。

    “嗐,青三爷,你别听这老家伙的一面之词,我们兄弟三人年轻的时候,可没少被他当药鼎,只不过是他做初一,我们做十五而已,你不用可怜他,他可怜的日子还在后面呐。”商叔至鬼魅的一笑,吓得商文泰抱着青蒙的双手更紧了一下。

    “还有?不是说这次之后就恩怨两清了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那是二哥说得,代表他个人意见,”商叔至回头看向一直闷不做声的商伯牙,“爷爷,你是知道的,我们三兄弟不内斗的时候,向来是共同进退,少数服从多数的,关于二哥之前那个说法,我不同意。大哥,你哪?”

    “一样。”

    “两票对一票,二哥的提案被否决了,爷爷,你看,这不能说我们不讲信用吧?”

    “老四啊,三哥有句话送给你。你这孙子是真特么的孙子。他们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心思吗?”

    “哪有啊?我的三哥啊,别说我是他们爷爷了,连他们三个的父亲,也没比我好太多。”商文泰满是委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蜷缩在青蒙怀里,抹着眼泪,“这个上官老八,太不是东西了,连我们自己兄弟也坑。”

    突如其来的转火,把地上镶嵌的上官乌龙吓得脖子一缩,躲过了一脚。

    “老四,你这是?”杨不修也不知道刚才还幽怨的商文泰怎么突然就来了精神,宛如一个战神一般踩踏着地上的上官乌龙。

    “二哥,你别管,我踩死这个王八蛋,你别躲啊,躲了我就踩不着了。我受这么多苦,全是你害的,全是你,死吧,吃我一飞坐。”蓝文泰瞬间化身小猛男使用各种地面技能,压制着想要遁走的上官乌龙。

    “王八蛋,还想要遁走,当你四爹这些年的禁制白白受了?当年要不是你突然偷袭,凭着这三个瘪犊子,能那么轻易的困住我?想起来就生气,不行,刚才那下发挥的不好,看我冲肩压制。”

    “四哥,别打了,我投降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上官乌龙背上冒出一支小白旗,恰当得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好了,老四,目的达到了,你先停一会。”青蒙捂着伤口劝着有些兴奋过头的商文泰。

    “那不行,我越想越气,特别是一想以后的日子,就更气了。呀,看我表演一个后空翻720,落地砸猪。”

    “四哥,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被废了武功的墨先生心里自然也很不爽,“既然商家的年轻人需要一块磨刀石,那么必须得是四哥吗?老八和四哥感情深重,他不是也能代替四哥吗?”

    “啊?能行吗?大孙,三孙?”商文泰带着期待望向两个孙子。

    “我无所谓,反正是个靶子,抗打就行,你哪,老三?”

    “你别说,还是墨六爷有眼光,上官八爷不但练了很多横练的功夫,非常耐揍,而且常年盗墓,阴气补得比较足,是罕见的阴阳调和的药鼎,我整体是满意的。”

    “如此说来,那么以后爷爷可以获得自由了?”

    “还不行,二哥有一票否决权。还得看他的意思,毕竟您当年练他练得最狠,他心眼……嗯,我什么也没说啊。”

    “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是少数服从多数吗?还有原则吗?”

    “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就是说一说,你怎么还真的信了。当然是哪个原则更有利于我们,我们就用哪个原则了。”

    “哪还要等二孙子来?他现在在哪里?”

    “应该是和神龙大爷谈心吧?他最喜欢那一套了。”

    全性山中,幽暗的地牢终于是走到了尽头,一个悠远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你来了。坐吧。”

    他只说了你,而不是你们。

    橙不器非常识相的站在一旁,丁亥可不惯那个毛病,就大马金刀的也坐了下来。

    丁亥刚刚坐下,就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把自己弹飞,拍在了黑暗的洞穴上,几声机关的响动后,她整个人被锁在了墙上。

    “前辈,这算是下马威吗?”商仲尼将火把插在洞穴的墙壁上,转身问盘坐的那个背影。

    “你是老七的女儿?都这么大了?”那个背影转了过来,手脚齐全,还有一张很干净的面容,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个神秘人的惨样。

    “是,二伯。”橙不器怯生生的说。

    “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你二伯?”

    “我翻看过家里的秘档,有关二伯的事情都已经被刻意删掉了。”

    “嗯,这也是家里的惯例了,一个人犯了错,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他的存在将被彻底抹杀,仿佛像他从没有来过一样。那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哪?”

    “字里行间,恕个罪说,秘档里记载的那些叔伯的水平,哪怕是加上爷爷,也不足以让橙龙国在短短的二十年内,扫清了千年都没有扫清的一些余孽,所以,必然有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被历史吞没了。”

    “你倒是有些见识,好了,我要和这个小兄弟长谈一会,你去守住门,告诉我那些兄弟子侄们,我并不想见他们,既没有什么怨恨,也没有什么想和他们说得。”

    “是,那侄女就告退了。”橙不器趋步退出洞穴。

    “她是个女子,我完全没看出来。”商仲尼一脸懵逼的看着橙不器离去的方向。

    “无妨,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兄弟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来,也算是我的一个知己。”

    “谈不上,我只是略微有些好奇,您其实早就可以离开,为什么又回来了哪?”

    “我出去转了一圈,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就有跑了回来,只有这里,才能让我有片刻安宁。”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墨先生的功劳吧?他这五十年来,一直在山下这么望着您。这样的兄弟有一两个就足够了。”

    “是,我这个墨兄弟啊,最认死理,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是自囚于此,没有受得任何委屈,他愣是固执的认为,我是被不修迫害,不敢说真话。哎,他这个性子啊,早晚要吃大亏。”

    “说到墨先生,那个大亏他可能已经吃了,我和你那个橙余大侄子骗他说废掉武功重新来过,是抵达圣境的捷径,他应该是信了,现在恐怕连最后的根基也没有了,说起来我倒是挺对不起前辈的。”

    “你倒是也没骗他,那确实是一道捷径,我试过。”

    这三个字一出,商仲尼的脑子直接炸掉了。

    “您的意思是,那扇门,您推开了?”

    “是,不但推开了,还在里面坐了50年。”

    “您五十年前就已经成圣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自囚在这里,您不是要一统河山,结束千年以来的纷乱吗?凭借八龙的实力,晚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前辈一统河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