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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当真艳福不浅啊,怪不得陛下这么着急抓到你呐,嘿嘿,这下我可要飞黄腾达了。”刘三麻子看向井里的商仲尼,像是看着一沓花不完的钱,怎么看怎么顺眼。

    “好事可是好事,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不然你活不过今夜。”商仲尼虽说可怜的就剩下一条红内裤,但气势上还是压了刘三麻子好几头。

    “不说,肯定不说,我直接报个县老爷。他老人家今天上山来了。”刘三麻子也是一个听劝的人。

    “这么说,这个黑窑有县太爷的一份钱了?”商仲尼顺着话往深了问。

    “岂止是一份钱,是一半的钱,要不然怎么没有一家人能告得赢的。这里真正的衙门口开在山上。”

    “听你这口气,你和县太爷还挺熟络?”

    “那是,县太爷那是我姐夫。不然我就和他们一样,成了没有名字的鬼了。”

    “哎,可惜啊。”

    “你叹什么气,什么就可惜了。”

    “可惜,你这份富贵荣华,怕是得不到了。你还是快跑吧,这份富贵你承受不起。”

    “你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那我姐夫还能杀了我不成,他杀了我,我姐能让得了他?”

    “三麻子啊,你还是不了解这些人,他们可比土匪恶霸坏多了,他们不但要杀你的人,还要诛你的心。”

    “猪心?你都这样还敢骂我?要不是看你是一场富贵的面子上,我早把你吊起来打一顿了。”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再不跑,就只能下来和我一起挖矿了。”

    “哼,你这人就会胡说,我现在就去讲给我姐夫听。”刘三麻子拍拍屁股,离开了井口,来到了县太爷休息的地方,里面传来了女子的笑声,还不只是一个人。

    “姐夫,姐夫,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刘三麻子哐哐的砸门,扰乱了县太爷张温隆的雅兴。

    “三麻子吗?滚进来说。”

    刘三麻子推开门,看到张温隆正裹着一条松大的毛巾,上下半身都露着肥肉,肚子翻出来把大腿都盖得严严实实,脸上的横肉,一生气都打颤,幔帐里面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女子。

    刘三麻子也不敢抬头,只能先乖乖的听了张温隆一段含妈量极其丰富的训斥,心中却美滋滋的想,莫非县太爷看上了他那个守寡多年的小后妈?本来自己还惦记着,现在要不了送给县太爷,那就是两重亲戚了。

    “说啊,你怎么不说,来这里什么事情?你最好说出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地牢里有一个人,他说他叫商仲尼。”

    “嗐,管他什么仲尼,进去以后都是猪猡,累死算拉……你说谁?”

    “商仲尼,通缉令上的商仲尼。”

    “兄弟啊。”张温隆还是第一次这么客气的称呼刘三麻子,其实他姐姐不过是张温隆在大街上随意强暴的一个女子,是刘三麻子这家伙善于钻营,想办法又给张温隆送到了床上。“姐夫哪,突然想起来有些紧急的公务要处理,你呐,就先在这里等着。嘿嘿,上面的美人,你看上哪个,都可以享用,咱们兄弟之间,不要太见外。”

    说罢,张温隆撩开幔帐,三只明艳女子蛇一样缠绕在一起,都挑逗的看向刘三麻子。

    刘三麻子也是正经精壮光棍子,哪里经受得起这种级别的考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站还是坐了,紧张到双手都搓出了鸡屎味。

    那三只女子却已经缠了上来,这姐夫真是攀得值当,要不是自己大意灭姐,断了姐姐要越级上告的念头,从了县太爷,自己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即便是现在就这么死了,刘三麻子也觉得人生无憾事了。刘三麻子享受着三只女子的精心服务,全然不知张温隆什么时候离开,全然不知道这间小屋怎么就着了火,也全然不知道自己手里怎么会有一个火把?

    就在刘三麻子前前后后把三只女子扛出被大火吞没的屋子时,张温隆又出现在了刘三麻子面前,没了刚才笑意,一脸的严肃。

    “抓起来,丢下矿坑去。这家伙竟然想纵火烧死本官,还好本官闹肚子,在厕所,这才躲过一劫。”张温隆瞬间的翻脸,让刘三麻子想起了商仲尼的忠告。

    “不是,姐夫,这不是您让我……”

    “住口,满嘴胡说,我家夫人是京城张侯爷的小女儿,明媒正娶,本官为人正直,和你那下三滥的姐姐又什么关系?难道她想当街非礼本官,还成了本官的错了?”张温隆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愣是把自己当街强暴民女,改成了刘家女子意图非礼他。

    “县太爷,您就算不看我姐的面子,那商仲尼可是小人发现的,您不能卸磨杀驴。”

    “住口,还在满嘴胡说,这里哪有什么商仲尼,我已经查明,都是你自己胡编乱造,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山鸡就是山鸡,变不了凤凰。”张温隆再次粗暴了打断对方的话。

    “这三个女子,都是县里报了失踪的良家女子,原来是你绑到这里来,供自己淫乐。来人,把这三个女子用水泼醒,本官要好好审问审问。”张温隆点手唤来一个衙役,自拎着一满桶水,先后浇醒了三只女子。

    那三只女子一醒来,就惊慌的爬离刘三麻子,跌在张温隆脚边,哭声登时撕心裂肺,像是来自地府的不屈嚎叫。

    “青天大老爷,可要替民女三人做主哪,这恶民刘三,打着青天大老爷的旗号,将我们三姐妹诱骗于此,将我们强暴了还不算,还要我们卖身于他,他好转卖给妓院青楼,得一笔款子再去欢乐。我三人宁死不从,谁知他就放火烧屋,想将我们三姐妹烧死在屋里,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

    “嗯,大胆刘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有本官在此,你尚敢如此欺压百姓,这还了得。如今有人证在此,你手上的火把就是物证,本官看你如何抵赖?”张温隆边说边挤出一滴眼泪,凸显一个为民流泪。

    “大人,草民没有和您争功,您占您的功,草民就要一亩三分薄田,大人,您何必诬陷草民呐?”

    “本官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功劳?你莫非把强占民女,当成了功劳,简直是无法无天,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份上,还好这巫罄县有本官这样的清官在。”张温隆继续往自己脸上贴金,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早就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张温隆,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起的家?别人不了解你,我可知道。你要是非不如鱼活着,那网也得破。”刘三麻子终于忍不住的和张温隆摊牌了。

    “大家都看见了,这恶贼在本官面前,在铁的事实面前,都敢如此嚣张,可见平日里欺压的百姓不在少数,你们有没有听说,但不敢说的,现在都可以说了。”张温隆给左右使了一个眼色。

    “禀大人,这恶贼还是杀害我家那可怜的婆娘的凶手,他还明目张胆的说,他是大人的小舅子,他就是这个地方的法,就是这个地方的规矩。”明白人立马跪下开始了罗织罪名,一番胡说八道下来,刘三被砍十次都不冤。

    “嗯,看来本官今天是抓对人了,来人,把他先丢到井里,让他也享受一下被人欺负的感觉,等本官搜集齐证据,再把他砍了,还巫罄县一个公道。”

    “大人真是百姓的青天啊,快,多给大人磕几个头。”

    就这样,刚才还想着人生平步青云的刘三麻子,被扒得干干净净的丢进了井里。

    “又见面了,刘三。”商仲尼依然在井口附近蹲着,似乎不意外刘三被丢进来。

    “我应该听你的,没想到这个张温隆这么王八蛋,翻脸就不认人了。他还说收集齐证据就把我砍了,这可怎么办?”

    “不急,先听听他怎么说?”

    “里面的那位,我不管你是不是商仲尼,来到这里哪,你就是一只注定累死的猪猡,早早打消你的念头,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张温隆的声音传了下来。

    “这个王八蛋,他想独吞这份功劳。”

    “不要急,我吩咐你说的话,你散布出去没有?”

    “说了,逢人就说,矿坑里发现了铁石头,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我来问你,这样一个黑窑,上面的人,会不会承认和他们有关?”

    “那自然是不会,一旦有事,就像那个王八蛋拉我抵罪一样,罪过肯定都推在张温隆一个人身上。”

    “那好,如何一个黑窑里,既产煤又产铁,还神神秘秘,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很赚钱,我见过张温隆那个王八蛋枕着一屋子银子睡觉。天晓得他赚了多少钱。”

    “还有哪?”

    “有了钱,就可以搞很多女人,今天上得那三个女子,虽说都是蛇蝎心肠,不过各个美艳动人,也值了。”

    “还有哪?”

    “还有什么?”

    “武器和人马,钱粮,是造反的三要素,现在张温隆全都具备了,你说他和我们在下面团聚的日子还会远吗?”

    “原来先生是打了这个主意,那要是这家伙真打算造反,不还是成全了他?”

    “那我们就静观其变,用不了几天的,我先带你见见下面的朋友们。你和他们说说,你的悲催故事,让他们放弃举报我的念头。”商仲尼已经领着刘三麻子到了众人挖掘的工作面。

    众人一看来得居然是刘三麻子,不由分说的先揍了一顿。

    “阿飞,你怎么把他引下来的?他可是这矿坑最大的王八蛋,这家伙往我们的饭里拉屎撒尿。”大虎看着把捶到地里的刘三麻子说道。

    “嗐,就是我说得,恶人还有恶人磨,那个县太爷比他还不是东西,给他按了一堆罪名,现在他也算我们同事了。他已经这么惨了,你们就放他一马,以后我们还得用到他。”

    “不行,阿飞你不知道这个死变态怎么折磨我们的,往饭里掺石头,这些就不说了,他把他的屎也掺进去,还看着我们吃完,再问我们是什么馅的。”大虎骑到刘三麻子身上继续左右摆拳疯狂输出。

    “那就明天再揍。”

    “为什么?报仇还有攒着的?”

    “你想啊,这么坏的人,一顿给他打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吗?要想起来了,就揍他一顿,看不顺眼了揍他一顿,让他活在时刻挨揍的恐惧中,才是对这个死变态最大的折磨。”

    “嘿嘿,还是你们文化人坏啊,这么好的点子,俺们咋就想不出来呐?”

    “好了,现在你们相信我的话了?这家伙以前是张县令的小舅子,他都能被这么对待,你说你们把我举报了,会怎样?”

    “人间消失?可我们已经消失了呀,还能怎么更坏哪?”

    “就只有死了。”

    “没错,而且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商仲尼又往他们本就失衡的心态上踹了一脚。

    “啊?怎么会一样呢?我们又没有去举报你?”

    “一样的,张县令现在是在等玄都城的指示,一旦指示到了,我嘛,有两种结局,就地弄死,绑回玄都城。但你们,只有一个结果,被活埋在这里。”

    “什么?我们已经这样了,只是想多活几天,这样都不行吗?”

    “所以,现在你们如果不想被活埋,就只有一条路,跟着我,咱们把山挖穿。”

    “怎么可能,这山不知道有多大,就凭我们这七八个人,挖到哪年能挖穿?”大虎摆了摆手,拒绝了商仲尼的提议,“哎,反正我们左右也是个死,四五天死,和六七天死又有什么分别哪?”

    “挖得穿,我们不往前面挖,往下面挖,你们看着岩壁,这边特别的潮湿,说明下面有活水。咱们顺着着潮湿的地方一直挖下去,就能挖到活水。有了活水,还怕挖的日子久吗?”

    “可是,就算挖得再顺利,三四天也挖不到吧?而且就算挖到了,也跑不掉吧?”大虎看着潮湿的一侧,问道。

    “这就要看各位的真本事了。”

    “怎么说?”

    “现在,我们需要食物、水和时间。”

    “这不是废话吗?有这三样,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可现在,这三样,一样都没有。食物和水是每天定量定时,时间的话,你也说了,就是信件来回的几天时间,根本就不够。”大虎不由得抱怨道,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同时,看到了希望的渺茫。

    “有,我们有食物和水。”

    “在哪里哪?”

    “这里。”商仲尼指着被踹得不成样子的刘三麻子。

    “额~阿飞啊,刘三麻子,这人是坏,但你要让兄弟们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兄弟们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嗐,想哪里去了,这刘三麻子身上一共也没多少肉,再说人肉也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人肉不好吃的?”

    “我吃过啊?”

    “什么?你吃过人?”大虎等人纷纷往后退去,就连刘三麻子也挣扎的想爬走。

    “你们怕什么,我是没东西吃了才吃的,现在我们有东西吃,是不是啊,刘三麻子。要是实在没有的话,也别为难。”说话的时候,商仲尼的舌头故意在牙齿上舔了舔,一副马上就要开启吃人模式的节奏。

    “有,有。要多少有多少。窑上一天供的伙食,被我截留了一大半,就藏着井旁边我自己挖得一个大坑里,然后我换班的时候,就刨出来,带下山去换酒钱。”刘三麻子两腿之间又是一阵冰冷,急忙说了实话。

    “哪有多少?”大虎急切的问。

    “嗯,这几个人,保持最少的伙食的话,能吃一个月。”

    “那么多?你平日里克扣了我们多少份额?”

    刘三麻子勉强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成?还是留三成?”

    “都不是,他的意思是就够三个人饿不死的份,其他的都扣下。就是要人死得快,才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猫腻。”商仲尼又往失衡的心态上猛踹一脚。

    “混蛋,打死他,忍不了了。县太爷只是让我们干活,这个死变态是让我们活活饿死。”

    “还有,还有,水也有。水的问题,我也能解决。我还有用,商先生救我。”刘三麻子在人群中呼喊,商仲尼是他唯一活着的希望。

    “要说快说,这岩壁越来越潮湿了,再刨个两三天,我们就用不着你了。”商仲尼头也没有回,持续着对岩壁的刨掘。

    “说,我说。”刘三麻子急忙说到,“那口井,原本就是一口水井,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县令知道,这本来就是他养小老婆的地方,结果一不小心发现了井下面有矿。就把水井拿石头盖住了。”

    “嗯。和我想得大差不差,我就说嘛?傻子都知道,斜坡拉矿石,省劲的多。”

    “现在,食物和水解决了,时间哪?”

    “时间,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手艺怎么样了。”

    “怎么说?”

    “掐好时间,制造一起事故,让外面的人进不了,让他们相信里面的人都死了。有没有困难。”

    “没有。”说话的是不怎么做声的二黄。

    然后,就是一阵的寂静,所有人都想到了巷道口四狗子的尸体,从二黄坚定的语气看,他不是第一次制造这样的死亡了。

    “为什么哪?二黄,都是兄弟。”

    “没什么?我计算过,之前的食物,再不除掉一个,四五天之内,我们都得先后饿死。我杀他,不只是为了我一个人。现在这个刘三麻子没有用了,我可以杀掉他吗?放心,这活我很熟,谁也看不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做哪?四狗子最照顾你,他干得活也最多,还把他多挖的分给你。”大虎有些悲凉的说到,他无法责怪二黄,因为他知道二黄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他吃得最多,把他干掉,我们都能多活好几天。”二黄言语中的冷漠,让商仲尼对他起了兴趣。

    二黄或许不只是二黄,正如大虎不是大虎一样。

    “商公子,你不用试探我,我的身份就是没有身份。”

    “你知道我?”

    “自然,不然刚才你也会死在那块掉落的石头下,你比四狗子还能吃。”

    “二黄,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虎,知道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只需要知道,你们几个人运气比较好,遇到了我和商公子,真的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但我还是受不了你这样恩将仇报。”

    “四狗子是这个家伙的线人。你不信可以问问,正常人是不可能吃那么饱,又用不完的力气的。”二黄上前又踹了一脚刘三麻子的麻子脸。

    “是,是。这四狗子是我的眼线,我让他吃饱喝足,他给我你们的情况。二爷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谁家黑窑里的倒霉蛋,嘴里还有酒味?”二黄眼睛一瞪,吓得刘三麻子直往商仲尼背后躲。“别躲了,快领着咱们去把那些事情都办了,别等着张县令回过味来。”

    二黄拎着刘三麻子就先往井口去。

    大虎跟上商仲尼,问到,“商公子,咱们真的能出得去?”

    “你相信能出去,就能出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即便是出去了,也不意味着就是新的开始。”

    “怎么说?”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劝告你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你怎么这么说,都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兄弟,这若是还不能相信,人生岂不是太悲惨了?”

    “或许,你真的适合在这个地方一直待下去。”

    “怎么个意思?你又怀疑谁?莫非还有上面的线人?”

    “哪要问问你自己是谁,因为什么事情才被抓到这里来。”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说明你已经听懂了,刘三麻子就这样直接被扔了下来,显得多少有点突兀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那个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