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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地道里的四人各怀心思,走出了许久,赤七才问,

    “这么说,这条地道不是来防着赤乌国的?”

    青风没有回头,平静的说出了最扎心的话,“有必要吗?”

    是的,确实没有必要。

    如果,青鸟国愿意,直接平推过来即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还玩弄计谋,实在是多此一举。

    “听说老国主最喜欢的宝贝柜子被人偷走了?”司徒朗突然抛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想要试探一下青风的反应。

    青风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正常的带路,正常的走,正常的回头又搬出至圣先师那句名言,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司徒将军要谨记先师的教诲才是,没事别瞎打听。”

    “我若是一定想知道哪?”司徒朗颇有些不识抬举的问,“毕竟这里我们三个人。”

    “三位,我父王有一百多个儿子,青鸟国少一个青风,不过是少了个帅气正直的有为青年,可我要是出一点意外,陪葬的怕是整个赤乌国了,三位,你们敢赌吗?”青风丝毫没有把威胁放在心上,大国的王子强过小国的王,这才是这片土地上的真理。

    三位不敢赌,不代表就没有人敢赌。

    这江湖之所以不安稳,

    是因为有职业赌徒,敢于赌大的。

    紫狐国的羽天蓝无疑就是这样一个病态赌徒,青蒙的本意是让他偷偷的潜入,利用鬼谷派的情报系统搜集一下橙龙国的军事部署情况。

    可这位爷,他就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主儿,扛着个珠光宝气的大柜子满大街乱窜,见到人就推销自己扛着的宝贝,既不怕贼人惦记,也不怕暴露身份。

    甚至都不用橙龙国的人来查证,羽天蓝自己就做个招牌,贴在大柜子上。

    上面斗大的字写着——此柜是偷青蒙的,好东西多的是。

    落款也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写着,青蒙的同门徒孙羽天蓝。

    走得就是一个正大光明的路线,有好事者问,既然你羽天蓝是紫狐国的人,这等至宝为什么不献给紫狐国国主。

    羽天蓝当时就把柜子放下,手搭在柜子边上,说道,

    “你是不是傻,青鸟国是什么实力 ?我紫狐国又是什么实力?我第一天回去,第一天下午就得被我们国主扭送给青鸟国。这天下之大,除了橙龙国,谁有福气消受这份至宝?”

    不愧是鬼谷传人,看人家这个马屁拍的,不着痕迹,润物无声,让人怎么听怎么喜欢,有种说不清的亲近感。

    整个橙龙国的人听了这番说法,腰杆不自觉的就拔高了一寸,午饭都能多干一碗,太提气了。

    无为,则无不为。

    夫不争,则天下莫能与之争。

    别看咱们橙龙国低调,

    但实力在各国人的心中还是最高的。

    一时之间,不断有人跑过来和羽天蓝攀谈,有问四方风土人情的,有问六国民风习俗的,也有那登徒子悄咪咪的问天下美人的。

    羽天蓝秉持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不管谁问,一一对答。

    终于有人问出了羽天蓝最想听到的问题——羽公子,你千里迢迢来到橙龙国 ,是来干什么的?

    羽天蓝听到了声音,却没有注意到人,但这个问题一出,七嘴八舌的现场瞬间冷了下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橙龙国的人享受了一千多年的太平岁月,讲究的也是清静无为的清修生活。

    突然来了一个这么闹腾的少年,扛着个柜子到处乱窜 ,确实是千年难得一见,客套完之后,人们最关心的还是那个问题——来干啥。

    羽天蓝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来橙龙国,一为钱,二为名,三为美人,四为功业。”

    “哦?钱是什么钱?”声音响起,清脆动听,随着声音的方向,人群让出了一个身影。

    只见来人,一身青色素袍,一把素面折扇摇在胸前,

    再看来人,几步就来到眼前,谈不上英俊,倒也不很丑陋,普普通通的像一个刚下山的小道童。但从人群的反响来看,这个普普通通的人,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虽然他看上去很年轻,很朴素,也很普通。

    “钱,当然是善利万物而不争的干净钱。”羽天蓝的回复多少加了点橙龙国特色,也算入乡随俗了。

    “鬼谷派传人,天下皆蝼蚁,唯我任纵横。居然不知道这段话是在说水,上善若水的水。”素袍素扇道人模样的普通人一句点明了羽天蓝的身份地位。

    “我花钱如流水,钱,用对了地方,就其善如水,用错了地方,就其臭如粪土。这点道理,道圣没有传下来吗?”羽天蓝又坐在大柜子上,侧着身体,当啷着腿,拿着一只玉如意给自己挠痒痒。

    “巧言令色,这就是你们鬼谷捭阖人心的本领吗?你莫非想用这捭阖的本领,在橙龙国闯出名声吗?”又一个洪亮的声音炸开了一条路,一个庞大的身形三两步来到了羽天蓝面前。

    “名可名,非常名。道圣没有教过你们,人和人,成功的道路是不同的,学人家成功的方法,等于自寻死路。”羽天蓝此时又从柜子中翻出一个玉斧,自顾自的脱下鞋子,拿着玉斧修饰着自己走出老茧的脚底板。

    “胡搅蛮缠,篡改道圣典籍,不耻于人,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这副粗鄙的模样,也想得到美人的芳心,那真是小看我橙龙国美人的眼光了。”一道听上去就很帅气的声音,却迟迟没有走来人影,显然他被粉丝团包围了。

    “小奢在物,大奢在心。今天我就当众把这一柜子宝物都散尽,难道不帅吗?”羽天蓝拍着身下的大柜子说道。

    一听到羽天蓝这番话,数十双手在羽天蓝面前舞动,生怕抢不到好位置。

    “那么功业又当如何?”平稳的声音出现时,刚才还很混乱的场面,瞬间规规矩矩的行是行,列是列。这就是气场,也彰显着这个人的实力和身份。

    “功业还用说嘛?王上飞龙在天,在下利见大人。九五之卦,上上吉。紫狐国羽天蓝参见王上。”羽天蓝一改二流子的形象,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套紫色的道袍裹在身上。

    “怎么个飞龙在天?又怎么样利见大人哪?”橙龙国国主橙世,人还在旁边的茶楼内,威压已经遍布整条大街,无人敢抬头看去。

    “微臣在赌。”羽天蓝第二次感觉到了无边的压力,上次还是师爷青蒙发怒时。这个人没有发怒,威压却丝毫不逊色于师爷青蒙,甚至更强,毕竟那时师爷就是面对面。

    “赌什么?”橙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名字,总有些脱离尘世的意境。

    “赌王上,慕上古三皇五帝之伟业。”羽天蓝没有去恭维或者绕弯子,因为真正的强者不在乎这些,显然这个橙世便是这样的强者。

    “你从青蒙那里来,东西也不偷的,通缉令也是假的,是青蒙指派你来的,你要来橙龙国窃取兵力部署,你是鬼谷派连横都传人。”橙世平静的说着这些话,不置可否,也没有责怪的意味,只是想说这些他都知道。

    “是,不过臣改变主意了。连谁不连。”羽天蓝直接承认,也不做辩解。

    “哦,青蒙是你的师爷,待你不薄,你这就背叛了他,孤又怎么敢相信你哪?”橙世的话音虚无,不像是在问羽天蓝,倒像是自我发问。

    “王上无需信臣,臣本就不是可信的人。”

    “你倒是坦诚,是个聪明的少年。”橙世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离开了茶楼,也没有在大街上露面,甚至没给羽天蓝下个结论。

    到底是拿羽天蓝当敌人给看管起来,还是当贵宾优待起来。

    好在,那三个率先发声的人站了出来,邀请羽天蓝参加几日后的橙龙国论道大会,这才算是给这场大街演说画上一个逗号。

    “杨天风,这个胖子是杨天奇,那个是杨天信,江湖人称,杨门三杰。”素衣素袍的人自报家门。

    “久仰久仰。”羽天蓝也就是假客气一下,没想到三人还当真了。

    “果然嘛?咱们三兄弟的大名都传到极北的紫狐国了。可喜可贺。”素袍杨天风抱拳恭喜两个兄弟。

    高人?傻子?也许吧?

    谁知道呢?

    出门在外,爷爷叮嘱的第一戒。

    戒轻视他人。

    虽说,羽天蓝不怎么听爷爷的话,

    但,这话有道理。

    特别是他们这种拿着脑袋耍杂技的,

    玩好了是满堂彩,挂六国印,纵横捭阖,

    玩砸了是满身泥,五马分尸,九族俱灭。

    不得不慎重,不可不……

    “嗳,美人。

    我与你相见,一定是前世缘起,今世缘在,来世缘续,就……”

    看到了美人,思绪被横空斩断,又贩卖起那些不值钱的土味情话。结果美人跑得更快了。好在羽天蓝除了不要脸,还不气馁,见到一个就打个招呼。

    “嗨,美人。

    你知我千山万水的寻觅,

    恰是你的一次回眸,

    对不起,大妈,您还是转回去吧。

    误会误会。”

    当然了,误会得多了,也能碰上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睛的。

    用羽天蓝的话说,

    从来就没有失败的搭讪方式,

    如果没成功,

    那只是你没有遇到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