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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会(10—5)

    说女人的心思,恰似流水,遇见一痴情男子,似河水发源之地,先是小溪绵绵不绝数千里,接着汇集大大小小的支流成了汹涌波涛浪卷之流,义无反顾向前奔去,此时的女人,最不冷静,也最富有热情,等到了平原之处,也便开始冷静,懊悔,甚至自责,在思考前路如何时,不知不觉汇入了大海。不管怎样,还是要硬着头皮走。

    容与幽走进闹市,周围人也嘈杂,周围小街叫卖声络绎不绝,小贩们有些右手挎个篮子,沿街叫卖,有人两肩担着熟食,一声长呦呵,虽然在纷杂人群中,声音也可穿七街八巷,阁楼之上的女人,夜夜精神,白日里也懒得下楼,自是打开临街的窗户,叫声:“那卖熟食的哥哥,烦劳递一碗热汤上来。”那挑担哥麻利利索记下一碗热食包好便要递上去,篮子里自然也把银两也递下来了,这女子蓬头垢面,早晨起来也不梳洗,趁着一碗热汤暖暖胃,去掉昨夜的酒气。上官令仪一在城市里,欣喜道:“妈妈,我们去哪里?”容与幽眼里无神,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那人说我们前路里有陷阱,在等着我们跳进去。我现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了。”上官令仪道:“妈妈,快点做决定吧!不要犹豫了!为什么前面有陷阱却不敢跳下去,勇敢一点,我们母女两一起闯,再不然可以有个爸爸,你不是说我们有个叫上官的爸爸吗?那我们怕什么,刚毅勇健,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去追求吧!妈妈。”上官令仪的见识真比容与幽高的可不止一点两点,容与幽这又听了上官令仪的话,心里放下狐疑,又开始往心中所向往的金蛇殿走去。

    容与幽道:“这街道太聒聐,咱们找条僻静的巷子吧!”上官令仪牵马执蹬,左转绕过小溪便走进一条陋巷,猛然间耳朵里清静许多,听见马蹄踩在石阶上声音,上官令仪道:“妈妈,你听,马蹄声踩在青石板上声音多好听。”话未说完,马嚼着噘头打个喷嚏,一大舌头伸出来左舔右嘬,上官令仪急忙甩开手,道:“好恶心。”一段安稳的路还未走完,便听见前头有人在争吵,幸好围绕在左右的人不多,她一手拽着容与幽上前想看个清楚。只见你年纪四五十岁挽着髻儿的女人,一只干枯指头指着道:“你这不要脸的娼货,竟然背地里偷汉子,今日幸好被我撞见,若是这般下去,不知道球捣出的崽子能有几窝。”那妇女随意挽着一鬟鬏,哭道:“干娘饶我则个罢,我一寡妇在家有没有人接济,孤儿寡母在此地盘桓,望干娘可怜可怜则个。”那老女人越发得劲,越喋喋不休道:“你这破罐子摔出了门,混上别的男人在床上,这女人不好好整治,天底下哪有个浊清黑白。诸位们,你说,这女人我们是送官府还是扔进水渠中淹死?”天底下,没钱人做的事,都有着王法二字看着,有钱人家王法后边开了个小门,哪管甚么杀人枉法。只是可怜了这些可怜人。等可怜人越发可怜之时,那些可怜人越是不懂得可怜。周围人纷纷指责道:“将这贱货女人浸猪笼,在水里泡她三天三夜。”

    周围的人愈发凶狠,嘴中不休,开口便想着啐那女人一脸,周围有一武夫形状的人走过来,道:“干娘,且饶了她罢,你我都是此地的近邻,日后还有相互提携的时候,可如今若是一棍子打死,今后谁还愿意帮咱么?”那老女人上前一眇,道:“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县里的崔都头,看来今日是发了闲,来此凑凑热闹。”威风凛凛的那人,颇有些生气,道:“干娘,咱们别做明理上的好人,背地里的恶贼,别耗子打肿尾巴充当大尾巴狼。”那婆子整了整衣衫,两手叉腰,道:“官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屁股大直坐在我窝上边,挡了我的路,可不与那贱人有那么些勾结?”那人盯着老婆子道:“我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胡言乱语小心自己惹了一身狐骚,谁不知道你前日里保了媒,替咱们县里袁大官人刮剌上了隔间的桂姐吗?你怎么不去捉她们的奸,这时,他们正在桂姐的房里巫山云雨修炼呢?你怎么在这儿当起了县太爷了。”老婆子不听则已,一听便气煞煞道:“你个大男人光棍捣子,自己没本事,找不来个女人,偷了寡妇还在这里冒充伦理道德,休提那些大官人,便是提了怎的?我给你皇帝的胆你也不敢去显摆你的狐狸尾巴,你还说人家袁大官人,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当真是石头上尿尿——溅怂,便是我做的媒,又是如何?大官人还不是享着他的光阴,你还不是在这儿当着光棍捣子,崔都头,你黄河水莫流到长江水里,小心你黄河水浞,弄脏了我长江水。”老婆子说完便拿出手帕擦汗,男人的嘴终究没有女人伶牙俐齿,更何况是当了几十年媒,混了几年的马伯六(多指撮合男女搞不正当关系的人,此又叫马百六,语出《后汉书》),当的了牙婆,替人家倒卖女子,好事未做几件,恶事反倒满盈了天,走遍天下只认得个钱字。那崔都头眼见说不过干娘,反而伤了肝,动了心气,骂道:“驴歘出来的老鸟虫,自己养汉子混和尚,反倒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天底下哪有这么多歪词强理,今日街坊看得清楚,若是我腰间刀光无情,伤了你,明眼人一看便知,若是你外地儿子知你命丧黄泉,会不会替你收尸不说,你骨头渣子还能不能找到也是另外一回事,干娘,你可要三思。”官家看你杀人,证人必须要有,崔都头素行仁义,平日里高邻和气尔雅,若是今日被人杀了,白日里这些人一呼唱喏,背地里还不知骂了几遍,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少了作证的人不说,若是自己死了,那些老相好,富贵也享不到了,不管如何,好死不如赖活着。那老婆子赶忙跪倒在地,道:“官人你饶了我这把贱骨头,老生活这么长,无非愿意看到有人给我养老送终,若是今日死了,儿子便见不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