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不到，保镖来敲我的门。
“陆小姐，老板说，半小时前就提醒你出发了，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从门缝里看到保镖用面瘫的表情和冰冷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马上。”我关上门。
我揉了揉鸡窝似的头发，从枕头下翻出手机，果然半小时前周照发消息给我：“醒了吗？半小时后出发。”
我心里一顿疯狂输出，平时有事都是打电话的，怎么一下子变婉约了。我盯着手机看了三秒，突然明白过来了。
——我昨天让你不爽了，你就故意整我是吧？
我拿起手机，想了想，回道：“周董，不好意思，我肚子痛，我能不能请半天假？”
等了足有一分钟，他回过来，只有两个字——准假。
我高兴地重新卷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正梦到走进自助餐厅吃海鲜大餐时，我舔了舔嘴唇，舔到了一个冰凉的鱼生，嗯？没有味道？
“沾点酱油。”我喃喃地说，“没有味道。”
“沾什么酱油？”
梦里，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嗯？——这声音……这气味……
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啊！周周周董，你怎么进来的？”
周照不由分说，拿起衣服把我推进洗手间。
“快，换衣服，马上跟我走。”周照说。
“为什么啊？”
我还没问完，就被推进了洗手间。
“飞机上再解释。”
……
一番颠簸上了私人飞机之后，周照才对我说：“沈阔在跟踪我。”
我狐疑地看着周照。
“他怀疑我们两个有一腿。”他淡定地说。
我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他怀疑我出轨？”
“他这是贼喊捉贼！”我愤愤不平道。
“不怪他。”周照忽然大度地说，“换了是他，我也会这么想。”
“我去跟他解释。”我冲动地松开安全带。
啪嗒，周照重新给我扣上。
“解释什么？”周照说，“清者自清。更何况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我愁眉苦脸道：“分手的时候都和他撕破脸了，他怎么还执迷不悟？”
“搞不好就是从来没被甩过。心里不服气。”周照安慰我道，“他刚才已进了总部大楼，我为了躲他，走仓库电梯溜走的。”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说：“周董，我好像成了你的累赘。”
周照幽幽看我一眼：“毕竟给我无趣的生活找到了很多刺激。说起来，我得谢谢你。”
我忽略周照的讥讽，又问：“不过，你躲他做什么？你完全可以给我通风报信，然后正大光明地见他，对他说，我没见过陆星。”
周照“呃……”了一下，说：“你现在在教我怎么做事？”
我悻悻然闭了嘴。
飞机上，周照闭目养神，睡着睡着，他整个人歪向了我这边，我用掌根托着他沉重的脑袋，他翻了个身，索性整颗脑袋挨在我的肩头。
私人飞机好几个座位，他非要挨着我坐，我的旁边是机舱窗玻璃，我能躲去哪里，他的呼吸在我的颈间，吹得我汗毛都竖起。
等他再一个翻身往那边去的时候，我借故站起来，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周照还在睡，以一种我看起来睡醒会落枕的别扭的姿势在睡，这下，我的怀疑站不住脚了。
他搞不好真的因为从昨日到今天的奔波而劳累，而且我还毫不留情把他拒之门外。
以他的身价，何苦要装醉和装睡吃我豆腐？
我走过去，搂着周照的脖子把他侧放在沙发座椅上，又拿着他的西装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一旁的保镖看了我一眼。
我走过去，小声对保镖说：“周董他昨天晚上睡哪里？”
保镖拧了一下眉头：“公司。”
“啊……”我轻呼。
“别说是我说的。”他耸了耸肩。
我内疚地坐到一廊之隔的旁边，看着侧卧在座椅里沉睡的周照，他睡着的时候也不轻松，眉头那里很紧。
我想到来新加坡之前孟娇对我说的话：“周董这个礼拜很忙，他没空出差。”
所以，他是为了那个AR项目而来？
我糊涂了？
这么个小小的项目，何须他亲自跑一趟？
那八成就是为接管沈氏商业地产而来的。
难怪他要躲着沈阔了……也不对。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沈阔早晚得知道，BX只是个壳，沈氏商业地产已经被L集团控制了。
他不想卖给周照的。他宁可卖给BX也不肯卖给周照的，全是因为我当初去求了周照，他一直怀疑我和周照有一腿。
这下，我全想通了，他哪里是追踪我求复合来的！
沈阔这是要寻仇来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周照是应该躲着他……
我看了眼手机，上面沈阔的消息又来了：“陆星，我知道你在新加坡。你别躲我了，我们好好谈一谈。”
看着这消息，我重又陷入了忧愁。
周照幽幽转醒，摸了摸旁边，一个激灵坐起来。
“陆星。”他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暗哑。
我递给他一瓶水。
“周董。”
“你怎么去了那边？”
“我怕影响你睡觉。”
他喝了半瓶水之后，扶了一下额头，皱着眉，像是努力在让自己清醒。
“陆星，你帮我从包里找一盒阿斯匹林。”他有些苦恼的说，“我头痛。”
我找到药，他接过药服下之后，看了看我，我懂那眼神的意思，乖乖坐回周照身旁。
“回公司以后，你不要再做轮值助理了。你的工作现在有曲琳顶上。”他说。
我听完，心头一颤，那是不是表示我是公司的多余人了，周董不需要我了？
我蹙眉。
他突然拉起我的手，说：“你做我的秘书好不好？总经理秘书。”
“跑腿的事让助理做，你只要跟在我身旁，做些会议记录，提炼些工作上的事就好。”周照强调。
这？算是给我升职？
可……无功不受禄啊。
我傻傻地看着周照，刚才心中推翻的周照的企图重又浮现心头。
他，该不是对我有意思吧？
我才刚摆脱一个富二代。我现在一心只想着工作。
“周董，我没经验。”我实事求是地说，“我不懂投资。生意上的事我更不懂，经济、金融、周期、理财，我一窍不通。”
我越说越乱。
周照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神一直都有某种威慑的力量，他看着我，我便自动闭了嘴。
“一开始会有点难。但也不是那么难。你有决心去做，有什么不行的？”周董认真地说，“你看看我，最高学历是苏黎世艺术学院，学的是视觉艺术，不是照样在做投资？”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跟在我身边，不懂就问。还有发挥你擅长的。”他说，“行为经济学。”
“什么行为经济学？”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你不懂也会用，这就是最神奇的地方。”他笑了，“懂得人的金钱心理，就知道怎么拿捏对手。交易的本质就是出价的艺术。让别人何时出价，如何出到最高价，激起人的胜负欲，这可都是你最擅长的。”
“有吗？”我什么时候让别人出价了？
周照看着我，笑了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