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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扶着陈远跌跌撞撞的走下了楼,小二要来帮着扶,我招手示意他下去,毕竟把陈远送回家还有好大一段路程。

    我只能暗暗叫苦,扶着他出了酒楼,走了一段路就有些吃力了。

    陈远估计都晕的找不着道,走起路来都是横冲直撞的。

    我本来也喝了些果酒,再被他们这酒味一熏,头也有些晕,一下没注意,竟然被陈远拉着摔到了地上。

    不过还好陈远也倒了,我一下扑他身上,摔得便不重,只是我有意刁难他,用了些力量,他就哎哟哟叫起来。

    “这地上怎么这样凉啊。”陈远撑着地,迟迟不起来。

    我无奈,扶他起来说:“我背你走吧,免得你在这路上撒酒疯。”

    他傻傻一笑:“有劳明兄了。”

    然后很熟练的就趴上我的背了,我有些无语:“你怎么这么熟练,是不是没少喊人背你回家?”

    “没有啊……可能打架久了……从背后缠人的手段高明了……”陈远趴在我背上昏昏的睡了过去,我一时感叹,怕不是喊我来送他回家的。

    快到家的时候,陈远又开始哼哼起来了:“明兄,还没到吗?我有点想吐了……好难受……”

    我骂道:“快到了,你这醉鬼可别在路上吐了。”

    “不会不会,我肯定不会在路上就吐了……我也不会吐在你身上的……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我怕脏了你的味道……我忍忍就好,你快点带我回家吧。”

    陈远在我背上断断续续的讲着,我想他应该难受的厉害了,加快步子赶紧回了家。

    陈远刚一进房就从我背上挣扎着下来,找了个盆子就开始吐。

    我赶紧拍拍他的背,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陈远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刚想开口,又转头开始吐起来。

    我看他这个样子,只好摸索去厨房,看有什么能解酒的东西。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厨房东西还很齐全,旁边的小屋子里摆满了药柜,不愧是猎户出身的,药材也很齐全。

    我第一次进厨房竟然是给陈远做醒酒汤,虽然你喊我声兄弟,但是我可能要对不住你了,陈远。

    正想着,我就随便掏了几个解酒的药材,什么葛根菊花、甘草陈皮,我都拿了点就找了个小药罐加水煮了,然后盛过去给陈远喝。

    陈远这时候已经趴在地上了,我把他摇起来:“我给你做了解酒的,快起来喝了吧。”

    陈远迷迷糊糊起来接过碗喝起来,然后我看他喝了一口下去,想吐不敢吐,憋的眼睛都红了,最后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一脸幽怨的对我说:“明兄你是想害死我吗?”

    我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只好说:“这个点陈姑都睡了,我又不会做解酒汤,就随便加了点药材做的,味道可能不好,到底也是解酒的。”

    陈远快哭了,但是到底还是一整碗全喝下去了,我扶他上了床,又替他整理衣服鞋袜才回房睡觉。

    第二日我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陈姑在外面晒一些干菜,瞧见我起来了,就对我说:

    “小远那孩子,还是玩性不改,这喝酒的本事还真是随了他爹,他爹以前每次都是大半夜把他从酒楼里拎回来,人醉的跟摊烂泥似的,这次倒是麻烦你把他带回来了。只是这孩子等会儿起来又要叫头疼了。”

    “我看厨房边上有许多药材,陈姑为何不做点汤药给他喝?”我不解。

    “小远也不知道随了谁,一口药都不肯喝,以前生病也劝过几回,谁知他是宁死不喝的。

    反正他身强体壮的,头疼的话忍会儿就过了,这些日子他爹又管不到他,净随他胡闹去。”陈姑无奈的说。

    我又回想起了昨晚陈远那个样子,难怪是憋成那个样子,我笑了笑,应了陈姑一些话就回房了。

    后面这几日过得倒是舒适,因为接下来半年都没有要事,陈师傅和陈姑平日里看看店,陈远却没再出去帮过忙,而是和陈九衢一起练剑。

    自从下山以来,他对剑的理解已经上了一个层次了,我也很难再帮到他,我除了挽剑花和一些基础的理论知识的确算是一窍不通。

    而我要做的事情,更是需要一步步计划,大劫即将来临,除了我和陈远要立于这场劫难中之外,我其余一概不知,危难从何而来也不知。

    这里安逸的生活根本让人想不到一场灾难即将发生。

    不过所幸,时溟给我的空手札可以看到第一章的内容了,我才以得知这个世界的全貌:

    飞虹小界,就是位于连白山脉之中的幻境虚空,是天地之初神为了安顿人族建立的空间。

    后来天地平定,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上神失去了踪迹,天道也陷入沉睡,一大批人族从飞虹小界涌出。

    最初人们居住的青阳城就是繁荣的中心,然而人们赖以修炼的元气渐渐稀薄,到最后几乎无人可以修炼。

    在这样的乱世中,各种冲突暴发,最主要的冲突就是想要重振人族的一派和继续拥立天道和神的一派。

    当神失去了神的威势,人人都想取代神,成为神。

    时至今日,冲突早已没有千百年前那样激烈,人们没法拒绝重振人族的梦想,自然也有人无法背信弃义去抛弃曾经拯救他们的神。

    看完这第一章手札,我竟是喟然长叹:“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就不得不去舍弃过往,只是这样谈何容易,人心世道的改变从来不是一朝一夕。

    无论是向前退后都有人阻拦,革新之事,怕是还要几百年……除非有人能推动事情的发展……”

    不过能知晓元气的修炼,我几乎事半功倍,这股比灵气更狂暴更纯粹的力量让我进步神速。

    尤其是我察觉到连白山脉上的元气更浓郁时,我更是内心无法按捺的激动。

    无怪乎会有人想要这股凌驾一切的力量,更何况现在上神陨落。

    天临城鲜少有人能引灵入体,更谈何修炼元气,即使修炼了,我更是那凤毛麟角中的顶尖存在。

    只要不是英年早逝,凭我这本事,闯出名声来,定不会让人小瞧了我。

    四个月后。

    我的元气突然突破了瓶颈,那时候快到了霜降之日,大晚上便开始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我面色有些凝重,修炼果然是逆天之事,只是天道不再,上神不再,还有谁能管的了我逆不逆天?

    我笑了起来。

    天临城,我真的不甘心。

    而正是这个夜晚,我熟睡之际,发现有人站在我床头。

    这人剑眉星目,眼神凌厉,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时颜。

    时颜虽妖媚,但不乏贵气,言行举止勾人心魄,又总能做到端庄大方,丝毫不违和。

    而这人俊美,眉目之中又尽是英宇之气,看向我的眼神极为不善却不漏丝毫杀气。

    我还没开口他就一把提起了我,我只感觉身体一阵失重,竟被他拎到了时溟跟前。

    只见他低头俯首:“少爷,即墨明带到。”

    然后站至时溟身侧。

    “你身边怎么尽是这种人,前辈。”我脸色有些难看。

    “我说让你好了之后来瞧我,你可全都是忘了,不过我看你小有所成,如今点明你还不迟。”时溟也是很疲惫的样子。

    “此次劫难,我已有把握,可你今日突破,我更担心事情来的突然,所以想要告知你一些真相,至于剩下的,我会慢慢告诉你。”

    “前辈请说。”讲这事我自然没有不乐意,毕竟关乎我的性命。

    “那本手札你应该已经看到第三章了吧,想必过往之事你已经全部知晓,现在天地已经初生轮换,这样的命运之力你是无法抗衡的。

    你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我现在的得力手下,姬玄,曾经也是你的老师,他奉我之命去帮你改命,但是依旧失败了。”

    “我想知道,你怎样看待天道。”

    我没能走出时溟的前一句话,我曾经最敬爱的老师……姬玄。

    为了追上老师的脚步,我才一直忘不了临渊阁,我也想要加入临渊阁,只是我现在……

    我不甘心!

    “我是不是改不了这死局了?为什么天道就这么想摧毁我?从傀儡之术开始,不,从更早的,从我一开始就在针对我,为什么非得是我?”

    时溟看着我这样,有些不忍:“我当你救你母亲,赐予她活命的宝物,却没想到那宝物随着你的降生依附在了你身上。

    其实你根本没可能出生的,灵气元气本是不相容的,两方天地的产物不可能在一个人族身上,那宝物救了你的命,也就意味着你必须承担这样的命运。”

    我一时怔住了。

    “天道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保全你,保全你能走完接下来的路。

    不然你杀人炼傀,后续事情没有被察觉,你以为是你手段高明?不然你爹要废了你,你如何能逃出生天?”时溟厉色道,“要你死,你早就死了。”

    “请……老师赐教。”

    “你这样没日没夜的修炼,再怎么修炼也逃不出大势所趋,推动你的不是命运和天道,是你背后站着的人族。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意愿。我希望在下次陈师傅上山之前,你能找到你心中的目标。”

    看着时溟这样交代我,我有些不解,我的目标?

    时溟却不再作答:“阿渊,送他回去吧。”

    那个叫阿渊的,跟时颜一个性子,我几乎是被他丢进我的房间的,不过这空间之术的确神乎其技。

    我静下心来思考,我自己的意愿是什么?人族?人族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只是这些日子过来,好像陈远喝醉酒的画面还在昨天,我不想去思考什么人族什么大义,我知道我的心思不会停留在这之上。

    我躺在床上,一宿未眠。

    第二日我起了个大早,秋高气爽,凉风徐徐,陈远和陈九衢一早就在庭院中练剑。

    我品评不来剑术,不过看陈远的动作,看样子也算小成了。

    陈远看到我来了,有些欣喜:“明兄,这几个月你都在房里修行,我爹还不让我去打扰你,怎么今日有兴致出来了?”

    “我有所领悟,再想进步不知道还要花个几年半载,而且快入冬了,不想错过热闹的日子。”我笑着道。

    陈远乐极了:“那好,这样你就不要天天泡在房里了,我和老三两个人练剑无聊死了,我们三个人溜出去玩怎么样?”

    “你练剑看样子是小有所成,别光顾着玩了。”我叹口气。

    “明兄,你看我舞一段。”说罢,陈远拿起他的剑,舞的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气势如虹。

    完了,他还得意洋洋的说:“我爹都说我进步神速,我怎么可能因为玩闹耽误了正事。”

    “那好吧,你想去哪儿玩?”我问。

    “今晚你就知道了。”陈远一脸神秘。

    晚上吃过饭,陈远也跟陈姑提了这事,说是去茶楼看戏,陈姑起初有些不同意,听到我去有些放心了:

    “明小子是大家族出来的,凡事懂分寸,而且本事也强,若不是有他管着你小子,任你说破嘴皮子我也不答应。”

    陈远得了赦令后,就喊陈九衢提上几壶果酿,还跟我说:“我家老三有些痴傻,不爱说话,但是乖的很,我叫他去能省一半事。”

    陈九衢听他二哥说他痴傻,也不见一点不悦,依旧乖巧的跟在陈远身后。

    我就想到,陈九衢虽然不是陈师傅亲生,但能教出他和陈远这样单纯的性格,比之天临城的那些长辈真是胜出百倍。

    走了几条街后,我察觉出了不对劲:“你不是说带我们去看戏吗,怎么这分明是要出城?”

    陈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附在我耳边:“带你去看个好东西,绝对比看戏还精彩。”

    我虽然心中疑惑,也不再多问。

    出城再钻过桃林,陈远突然说:“明兄我抓着你走,老三你抓着你明哥哥走,这里草生的太高了,你们可得注意点。”

    说罢,我便被这俩人抓住,不过说起来,前面那奇异的光彩我已经能隐约看见,只是这草挡了视线,看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