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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向南之洗完澡,餐桌上的东西都收完了。

    家里又变得一片整洁。

    哑巴真的是个洁癖达人。

    向南之最近都在尽力不把家弄乱。

    但秦屿每天还是能找到有很多地方可以收拾。

    秦屿听到卫生间门被打开,没回头冷冷说:“聊聊?”

    向南之刚刚的火也下去了些。

    突然被邀请聊聊,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故作镇定地往秦屿身边走去。

    沙发前放着两听啤酒和烟灰缸。

    看起来是秦屿早就准备好的。

    这聊聊应该不是随便聊聊的意思了,这聊聊是有排场的。

    向南之拿起一听酒,懒懒地坐到他身边。

    没说话,等着哑巴开口。

    “以后不准叫我秦屿。”

    哑巴开场白竟然是这个。

    向南之笑意没憋住,差点把嘴里啤酒给喷了出来。

    赶紧抽了纸擦擦嘴,歪头看着一脸认真的秦屿说:“那叫什么,小屿?弟弟?”

    秦屿抬手在他脑门上狠狠弹了下说:“叫哑巴。”

    向南之憋不住哈哈大笑。

    竟然有人喜欢被叫哑巴。

    真的是从未听闻过。

    “好好好,哑巴你接着说。”

    向南之手撑着头,斜眼看着哑巴。

    这人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想捏捏他的脸,或者扑一下。

    “请一天假,不影响工作。”秦屿也喝了口酒,语气平和地说。

    “嗯。”向南之接话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随后一阵沉默。

    要哑巴主导聊聊的局面,的确是难为哑巴了。

    向南之觉得尴尬,调整了下坐姿说:“没了?”

    “有。”秦屿非常肯定地回。

    “那说啊,真哑巴了啊!”向南之拱了下秦屿的肩膀说。

    “还有的你不肯说。”秦屿斜眼看他,面色不太好,看得出在生闷气。

    向南之心头一酥。

    他每次看到哑巴这副样子,都克制不住心软。

    他侧身靠近秦屿,撸了下秦屿的头说:“不涉及机密问题,我都说。”

    “为什么不回使命局?”秦屿问。

    向南之早就猜到会被问什么。

    所以是对哑巴心软,自己一点不想回答,但还是让他问了。

    他猛灌几口啤酒,抿着嘴手指发力,把易拉罐捏得有点变形了。

    秦屿握住了他发白的指尖,轻声道:“算了,别说了。”

    “说。”向南之声音有些低沉。

    另一只手搭在秦屿的手上,笑笑看着秦屿说:“理念不和,往暗无天日的地下运物资没意义。”

    这答应秦屿有猜到过一些,并不是很惊讶。

    向南之继续说:“都到地上来不行吗?我们一定打不过战争派吗?一定要让优秀的人去送死这世界才他妈的能运转吗?”

    他越说越愤怒,手不自觉地用力。

    易拉罐一下子就被捏瘪了,啤酒喷了出来,喷得地上、沙发上、两人身上到处都是。

    啤酒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带着些凉意,喷到向南之身上的时候让他冷静了些。

    他慌乱抽过几张纸,手略略发抖擦着桌上的啤酒,嘴里嘀咕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秦屿去拉他的手说:“没事,我来收。”

    “我弄的我擦。”向南之甩手继续擦着。

    “我来吧。”秦屿继续和他抢着。

    他一把拧过秦屿的胳膊说:“我弄的我擦。听不懂吗?”

    像野狼一样的眼神又出现了。

    他斜着眼瞪着秦屿,手不断的发力,大口喘着粗气。

    秦屿被他掰得手生疼,脸抽了一下。

    但手没往回收,也没阻止向南之的行为。

    如果这小子把气都撒了能开心点,秦屿就愿意做这个出气包。

    向南之看到秦屿吃痛的表情,气压了些,手一甩站起了身。

    把啤酒罐往桌上一拍继续说:“我甚至觉得杀死我全家的不仅仅是战争派,还有这他妈的垃圾使命局。还要我回去?回去干嘛?非要人全死了才开心?”

    向南之很久没说过这些话了。

    五年前他反反复复把这些问题说了很多次,和白沐珍说,和徐平说,根本没人听。

    没人听就算了,这群人还试图逼自己回去。

    一群蹬鼻子上脸的垃圾,越想越气。

    他往沙发上猛踢了一脚。

    回身又对着秦屿说:“说完了,满意了吗?看我发神经很开心吗?”

    秦屿坐着不动也不回话。

    向南之感觉自己打出去的拳弹到了棉花上。

    之前秦屿的这种行为,能让自己恢复点理智。

    但最近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太多了,这招好像不管用了。

    他继续说:“和你说了我是个烂人,你现在看到了吧?我有病你知道吧,时不时就会这样,打人砸东西。”

    他觉得不够解气,又往墙上砸了一拳,愤愤地说:“我说想想清楚,你现在知道要往哪想了吗?我他妈的发起病来,一拳抡断你几根肋骨都有可能。”

    他靠近秦屿一些,努力压着打人的冲动说:“你以为就是扑来扑去那么简单的事吗?脑子一热想干嘛就干嘛了?我要是能想干嘛就干嘛,还用站在这里对你吼?”

    他又瞪了秦屿好一阵。

    秦屿始终没什么反应地坐着,看着他的眼神是复杂的,但他能看到这眼神还是温柔的。

    向南之闭了眼,发完火身体有些乏力,长呼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喘着粗气很久,才平静了下来。

    他不想这么失态的,起码在秦屿面前不想。

    换作是别人的话,自己病发起了,都他妈的爱谁谁了。

    今天这一顿造和平时相比还算不严重的,但他知道肯定把秦屿吓得不轻。

    他心里自嘲着想:也好,也不用烦了,直接把人吓跑了。

    隔了好久,向南之才觉得身体恢复了点力气。

    手撑了下沙发坐直了些。

    吼完的嗓子有点发紧,哑言道:“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身后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了他。

    两只手在他腹部扣紧。

    秦屿的脸靠在他的背上。

    哑巴竟然还敢抱自己,向南之浑身一颤。

    “我都知道。”秦屿低着嗓子说。

    秦屿的头在向南之的背上又蹭了下继续说:“我只是想让你说出来,说出来好受些。”

    一股暖意狠狠冲过向南之心头。

    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这么想靠近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