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很久的车才回到家中。
秦屿估计是开车开得有些累了。
刚刚海边的劲头也消了一些。
两人相安无事进了家门。
这一天过得也太快了。
打打闹闹着就没了。
向南之觉得有些难过。
但不希望这种情绪被哑巴看穿。
拿起换洗衣服就说:“累了,我先洗澡。”
秦屿也有些提不起劲,轻声“嗯”了一下。
虽然向南之说了很多次,下次还会见。
但秦屿就是觉得不安心。
向家的事太庞大了,向南之要面对的事太多了。
而且很多事,并不是向南之能说了算的。
他说见也可能只是安慰。
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秦屿觉得脚下是空的。
好像踩下去就会陷入深渊一样。
他从没有喜欢人的经验。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喜欢都会带着不安。
但他知道,自己喜欢得挺疲倦的。
如果向南之不姓向,姓李或者姓王。
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开启一段开心的相处。
就像这几天一样。
或者比这几天更进一步。
向南之很有趣。
有这人在身边,他几乎把几年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口才能那么好。
说着自己的小故事,讲着对他的感受。
他就是想讲,想把这些情绪都讲出来。
但情绪没用,事情都不能因为情绪而改变。
也许不考虑那么多就好了。
他们是不是可以只谈个恋爱。
不负责的那种。
等事情真的到眼前了再去面对。
如果感情只需要一个人做决定的话,他可能会这么选择。
但是油滑小子心思重,肯定不同意。
不然这几天,就那小子发热的样子,都能翻云覆雨几十个来回了。
真的要比隐忍克制,向南之比自己强太多了。
他又起身去窗口抽烟了。
向南之肩头搭着浴巾走到在秦屿身后,伸手拍了下秦屿的背说:“帅哥,烟瘾挺大啊。”
他的衬衫换成了秦屿的大黑T。
秦屿眯着眼看了他一下说:“等等能把衬衫换上吗?”
向南之哈哈一笑,从他手上抢过烟塞进自己嘴里说:“你有病是不是?谁晚上穿衬衫睡觉的?”
秦屿心里还有些烦,不想和他一来一回怼,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说:“洗澡去了。”
向南之看着秦屿的背影,心里发酸。
自己24年第一次喜欢人,可能就要在今晚结束了。
这算谈过恋爱了吗?
这恋爱真甜,甜得人不想撒手。
他不知道自己和姑娘相处会这么开心吗?
毕竟也没相处过。
姑娘估计没秦屿能打,自己可能一只手就能给人撂翻。
他自嘲笑了下。
谁谈个恋爱就想着打架的。
但还是觉得和秦屿打架还挺有趣的。
打不过却很过瘾。
这么想的话,自己可能真找不到合适的姑娘了。
就算想再去找个像秦屿那么能打的男的都困难。
哑巴真好啊。
又贴心又能打。
越想心越酸。
灭了烟,用浴巾在自己头上狠狠揉了几下。
洗完澡。
两人都不知道要干嘛了。
秦屿并不像刚刚在海边那样急匆匆。
只是很冷静地躺在床的一侧。
向南之侧头看看他问:“想什么呢?”
秦屿没回话。
向南之知道,这不是狗脾气。
这是哑巴难过。
心一疼,转过身把秦屿的头搂住,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随后搓着秦屿的头说:“明天送我去身份局吧。”
“嗯。”秦屿回。
沉默了片刻,秦屿又说:“不然就两周后再回?”
向南之觉得自己鼻子都有些酸了,把额头埋进秦屿的头发里。
哑着嗓子说道:“早回早安心。”
秦屿叹了口气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抱着,一言不发。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沉沉地呼吸声。
秦屿突然开口道:“你知道今天在商场,那些女孩交头接耳说什么吗?”
向南之低着头看他,笑着说:“你偷听人家说话?”
“那不是偷听,百米之间我都能听到。”秦屿笑着回。
“说什么?”向南之问。
“有一个女孩的话,我记忆很深刻。”秦屿侧过头看着向南之说,“她说,他们好般配啊。”
好般配……
三个字在安静的房间回荡。
向南之猛地把秦屿抱紧了。
头埋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下。
他也发狗疯了。
心里的烦恼好像都发泄在这一口上。
直到秦屿吃痛的闷哼了一下,他才撒了口。
嘴里有点血腥味。
但他没管,只是把头沉沉地埋在秦屿的肩膀上。
他们是相处得好般配。
只可惜,自己是向家人。
逃过了使命局,逃不过做向家人的悲剧。
是向家人就要看着全家死去。
是向家人就要延续基因。
是向家人就不能为所欲为。
此刻他希望秦屿没遇到自己。
那天哑巴抓到的不是向南之多好。
自己可以继续在地上游荡,运气好杀几个战争派的狗东西,运气不好就饿两顿肚子。
秦屿继续做着他的部长,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从未有交集,虽然开心会全都抹去,但起码不需要面对失去。
秦屿也抱紧了他,在他耳边说:“等我回地下,一定要见我,答应我。”
向南之没出声。
他心里清楚八成不能见了。
为了不让以后更难,他甚至都拒绝住满两周。
他的命属于向家。
他的命是向家近千人的命拼来的。
全家死后,他一直以为延续碳元素基因这件事,是最轻巧的。
毕竟他以前觉得,自己总得找个姑娘的。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样的,但时间那么多,遇见个心爱的人是迟早的事。
现在的确遇到了。
可惜他不是个姑娘。
死的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如果别人活下来了,这基因就传下来了。
捉弄人的命运,现在炸了才好。
过了好久向南之还是沉默。
秦屿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轻声在向南之耳边说:“你愿意开始,我就在这。你不能开始,我就等着。”
这一夜两人都静得可怕。
没有了打打闹闹和欢声笑语。
像两块石头一样躺在床上。
秦屿的肩头被咬破了,但谁都没提这个事。
就像谁都没再提下次还见不见的事一样。
好像不提就不用面对一般。
这段荒谬的感情和这些荒谬的使命。
不提也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