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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生拖硬抢

    即墨江年双眸空洞,声音恍惚,“我此际脑中一片空白,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只想带你走!”

    宋卿月大张了嘴,也空白了脑子……

    一跨出喜房的门,追撵即墨江年而来的崔府府卫,已站满喜房外的院子。

    府卫群中,立着满脸寒冽,大红喜服的崔康时。

    崔康时珠圆玉润的脸凝满了乌云,沉痛着眉眼看向即墨江年,又看向宋卿月。

    他轻一招手,上百府卫立时“呼啦啦”将宋卿月与即墨江年围住。

    看到满脸惊忧的崔康时,宋卿月这才豁然清醒,挣脱着手道:“我这是嫁人了,是成亲了,不能跟你走,快撒手!”

    她的命是崔康时用阖族上千人性命换来的。

    尽管牵着她的人,是她日思夜寐想嫁的人,她也不能如此自私。

    不能于大婚当日,当着全京城名门望族之面,置崔康时颜面于不顾,同这个迟来的人不管不顾地走。

    “我不放!”即墨江年幽声。

    他将她的手钳得紧紧,紧得宋卿月感觉腕子生痛,怕是再多一分用力气,腕子就要断在即墨江年掌心里。

    见即墨江年一副昏懵着脑子、神智不清的模样,怕他生事伤人,她急了眼:“你能不能清醒些?今日我大婚,不说向我道声喜,你倒来闹场,你别生事非啊!”

    可任她拍打那只铁铸铜浇般粗粝的大手,即墨江年也不松开半分。

    他一手紧握着宋卿月,一手挥剑挡在身前,凉凉道:“道喜?宋卿月,你想多了!”

    崔康时目光定在即墨江年的手上,一咬牙关后,缓一拱手,弯唇露出个温和的笑。

    “此前幸得将军为我夫妇二人让道,后闻将军名为即墨江年——不知崔某面前的,当真是死而复生的靖王?”

    此前,崔康时在前庭宴客,席面排满庭院,高朋满座,贵客如云,流水的珍馐美馔、佳酿琼浆上个不停。

    他穿梭于宾客之间,受敬或敬人,谈笑间举杯论盏,被人称贺道喜。

    喝到半醉之际,正待借酒装醉脱身去陪宋卿月,忽听庭外传来乱汪汪的叫嚷声,接着是一串踏践玉砖的马蹄声。

    他半迷着醉眼惊一回首,见一将军打马纵入宴席间,撞倒席桌与宾客一片。

    甲胄被身的将军见被堵了道,翻身下马,拔腰间佩剑出鞘,目下无尘地顺着红毯陈铺的喜道,径直就往后院里闯。

    崔康时反应过来,随即召集府卫,冲入后院拿人。

    即墨江年的名字,崔康时知道;但即墨江年的人,崔康时也是今日才见。

    这位威震边关,战功显赫的靖王少时深居后宫,十五出关卫戍,十间年仅回京一趟,晓他容颜之人鲜少。

    只崔康时不明白,迎亲半道那一遇,宋卿月坐在喜轿上并未露面。

    纵使露面,宋卿月容颜也未及可让人疯魔至此……

    可为何这位靖王,径直打马冲入他的府中,将他新婚妻子生拖硬拽拉出,还非要宋卿月同他走?

    ……

    “靖西王!”

    即墨江年淡声补全,目光却一瞬不瞬看着慌乱的宋卿月。

    “闻听靖王于边关友爱边民,善待友邻。只靖王眼下这做派,倒让崔某不懂!”崔康时拧眉轻声,“靖王何时有强闯民宅,强夺人妻之爱好了?”

    即墨江年拖着挣扎的宋卿月,冷沉着眉眼直直朝前走,“无需多说!让你的人让开道,我刀剑之下不伤无辜之人!”

    崔康时双眉一抖,气得苍白了脸色,哆嗦嘴唇看向宋卿月,见她哭得无措,在即墨江年手中挣扎不脱,刺得他心生生地疼。

    他一挥手,沉喝:“拿下他,别伤着我夫人!”

    府卫们随之拔出腰刀,寒光一片向即墨江年袭去……

    ……

    此际,回过神来的参宴宾朋,已从前庭涌入崔康时这后院。

    这些上京城里的名门望族、豪商富贾们将后院的垂花拱门堵得死死,他们也想看上一看……

    看看究竟是何介莽夫如此胆大,胆敢纵马闯入博陵崔家,强虏崔康时今日新娶的续弦之妻?

    他们亦好奇,能让崔康时不顾身份悬殊,不顾声名不佳而娶的宋娘子,究竟是何等的天人之姿?

    众人不顾形象,抻脖踮脚,目光纷纷透过崔府府卫的头顶,朝被围在中心的三人望去。

    只见一翟衣喜服的女子——想必,便是崔康时今日新娶的续弦之妻。

    望之,女子气韵有平湖秋月之净,颜容有三春桃李之娇,端的是一派九天飞仙样貌。

    那闯宅的莽夫俨然一派将军装扮,他将女子手腕钳紧护在身后,手执长剑挡在身前,凝眉沉眸地环顾。

    而二人面前站着的,正是着大红喜服、脸色煞白的崔家长公子。

    三人身周的地上,倒地一片崔府府卫,虽未见血,他们却于雪地上痛苦呻吟着翻滚。

    其余的府卫挥着刀,虽将男子困住,却不敢再次上前。

    女子哭得花容失色,频频拍打将军模样的男子,连连哽泣:“别伤人啊,你疯了吗?放手啊,你放手!”

    男子却浑然未顾,大力牵着女子,拖着她踉踉跄跄于府卫包围圈中前行。

    崔康时显见是动了怒,珠圆玉润的脸上冷凝着霜雪,见府卫拿不下人,他大跨一步,将胸口抵到将军剑尖之前。

    他沉声:“纵你是边关的杀神,是上唐的靖西王,我崔康时也容不得你放肆,放开我夫人宋卿月。”

    “你夫人?”即墨江年眸中杀气一闪,未待崔康时话音落地,反转剑柄,闪电般重击于崔康时胸口。

    崔康时霎时如断线的风筝,跌入看热闹的宾朋里,砸倒一片人,惊起一片“涟渏”。

    客朋们惊叫连连,将口鼻溢血的崔康时围住。

    “啪!”

    一声震彻阖院的耳光声,自即墨江年脸上炸响。

    宋卿月哆嗦着高扬的手,瞪大着满是泪水的杏眸,震惊瞪着即墨江年。

    须臾后,她撕心裂肺冲即墨江年大哭一吼:“你一走生死不闻,音讯杳无。今一回来就大闹我的婚礼,连番伤人……你以什么身份带我走?我凭什么跟你走?”

    即墨江年脸上立时浮出五根红红的手指印,他猝然捂上火辣辣的脸,握着宋卿月的手随之松开。

    宋卿月得了自由,哭着向崔康时冲去,扶着他的肩头将他扶坐起。

    她泪目将崔康时上下打量,手指轻轻将他唇角的血迹抹去,哽声:“你伤得可重?”

    宋卿月知晓即墨江年的厉害。

    随即墨江年一路往上京,她曾被即墨江年撞过一肘,虽即墨江年收了力道,可还是撞得她胸口隐痛了好些日子。

    眼下崔康时被即墨江年剑柄击中,口鼻溢血,显然伤得不轻。

    她哭着惊慌冲四周的人大喊:“快去人请郎中啊,快去啊!”

    崔康时一手捂着剧痛的胸口,握紧她的手,颤抖着嘴唇安慰她:“别怕,卿月,我没事!”

    雪静静下着,即墨江年呆站于原地,甲胄积满了雪,猩红着双眸望向那嘘寒问暖的二人。

    崔康时被宋卿月扶着,挣扎着站起身,又将宋卿月推到自己身后护住。

    稳住身形后,他手捂剧痛的胸,喘着粗气,看向呆立不动的即墨江年。

    “靖王,虽尚不知你与卿月的前尘旧事。但她是人不是物。望靖王知晓,不是你说要她走,她就会跟走的。”

    即墨江年涩然一笑,随之大步向崔康时与宋卿月走来。

    于二人前面站定后,扬剑指向崔康时,凛然幽声:“她说过要养我一世,我要她履行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