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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本王无恙

    自宫中愤慨而出,即墨江年挥退跟随的亲卫,便连赵正奇也未带。

    骑着雪蹄玄马,他空白着脑子缓行于长街。

    夕阳将落,余烬洒他满身金光,街道两侧虽叶翠花浓依旧,他却没了晨时去见宋卿月的激动与渴望。

    脑中闪过那尴尬的一幕,他倏忽便红了眼。

    若不能与宋卿月生子,他当如何说服皇帝娶她?

    纵皇帝允他娶她,他眼下这情形,又安忍娶她、负她?

    于他恍神之际,远处一医馆眺入眼眸,其牌匾下有鎏金小字——“治下无病,名扬千古。”

    “本王病了!”他幽幽轻声。

    ……

    医馆内。

    须发俱白的老郎中搭手于脉上,阖目问:“郎君何病?”

    即墨江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决定毫无保留,便红了脸轻声:“不能人道!”

    老郞中闻听,缓抬眼帘一瞪他,“郎君想戏耍老夫?”

    即墨江年一怔:“耍戏?不知从何说起?”

    老郞中甩开他的腕子,毫不客气道:“郎君肾脉沉而有力,精气俱旺,断不会不能人道。”

    即墨江年半信半疑,红着脸再道:“咳,我行、未行房事便……”

    待他豁出去,将与宋卿月那情形讲毕,老郎中点头缓缓,摇头晃脑地开释。

    “原是个未通人事的郎君。月缺则盈,水满则溢。郎君值鼎盛之年,肾精充裕无以渲泻。这一动情、一紧张,收摄不住实属正常。”

    “女子为阴,男子为阳,阴阳皆过犹不及。郎君阳气太过盛旺,与女子多试试,阴阳平衡后自然就好!”

    心中阴霾散尽,原是虚惊一场!

    即墨江年朗眸生喜,缓站起身轻声:“……多谢郎中提点!”

    倍付诊金后,他千谢辞去。

    夕阳尽落,天边唯余一抹金线。

    踏霞归去,风也迷人,花也迷人,坐于飞驰的马背上,即墨江年忍俊的脸——也甚为迷人!

    勒马于香坊街对面,他静静望入香坊。

    香坊内,宋卿月正就着明黄色绢纱宫灯算写着小账。

    恍惚间,他似看到,他与宋卿月儿孙满堂,阖府乱窜的情形……

    “驾”,他轻声一呵,心头满满当当、踏踏实实地勒转马头,朝靖王府缓行。

    今日从晨起到晌午,他因心中无底,急着霸占宋卿月,两度对她无礼,她皆忍了,更险些将身以付。

    她都这般了,他还有何不放心?

    宋卿月说得没错,圆房一事于他、于宋卿月而言,皆是人生头次大事——当挑良辰,择吉日。

    他眼下不能给宋卿月婚典,更不能给她名份——此次圆房,他须珍她重她,要她永生难忘。

    三月廿七日,也便是后日,正是他二十六岁生辰。

    以前于宫中每及生辰,虽无群臣庆贺,亦无陛下赏赐,旦有母妃在,旦有母妃为他备一样生辰小物,皆能让他欢欣雀跃。

    后去沙洲十年,他便再也未贺过生辰。

    此回与宋卿月圆房一事,便是他十年以来,盼之已久、最好的生辰礼。

    皇子公主嫁娶前,房事一事,由来为宫中女官教化。但他怕羞,更不愿亲近别的女子,便打算向内侍省宦官请教。

    只他没想,一推开府门,便见张常侍一瘸一拐地惶惶迎来,说是陛下派来一群太医署的太医,正等着为他拿脉。

    即墨江年俯仰天地,恼怒了目光,深深呼出一口郁闷的长气。

    那个深居宫中的老皇帝,是恨不能扒光他的衣服,让他光溜溜行走于世,不留他半分隐私?

    靖王府正殿中,十多位太医严阵以待。

    此前于宫中时,张常侍与枢密院的石蔡二使,被暴怒的皇帝各打了十大板子,吓坏了太医署的太医们。

    接到圣喻后,怕被靖王不举之事牵累,太医们当即就坐上马车到了靖王府,只是没人知晓靖王去向。

    一待靖王阴沉着脸入殿,当即,太医们蜂涌而上。

    太医们一个个轮流上前,静着十二分心为靖王把脉,细问病情,便连起夜次数,二便形色都未放过。

    最终,太医们得出的结论是——靖王无恙!

    于是,众太医给即墨江年配了些养肾益精的药,正准备如释重负地离开时,即墨江年的朗目忽地亮了。

    他拉住年长的何老太医,也没顾脸面,向何老太医细细问起,男女初次行房的事。

    老太医年愈花甲,是个老学究,被靖西王如此赤裸地问起,还是臊红了老脸。

    眼前这位靖西王十五出宫,显然宫中内侍省宦官,及宫中女官未及教化他男女之事。

    老太医眼神躲闪地,看着一脸真诚请教的靖西王,这本应由内侍省或女官来教化的事,想来是推委不能。

    老太医便让其他太医先行归府,自己则吩咐身边随侍,去老太医府中取来一本书,书名《合阴阳》。

    吭吭吃吃地,老太医微红了老脸道:“咳,这个嘛,啊!女子娇弱不比男子,初夜当须怜取,这个……”

    试了一回,老太医终觉道不出口,便将书轻轻推到即墨江年面前,“靖王将此书好生看上一回,书中应有尽有!”

    既然老太医如是讲,即墨江年也未多作纠缠。亲自送走老太医后,他回了寝宫,就着宫灯细细翻阅。

    不阅则已,徐徐阅后,他缓缓涨红了脸,瞪大了双眸。

    此书震惊了他将近二十六年闻识。心底亦万分庆幸,庆幸能在与宋卿月圆房前,先熟阅此书……

    翌日,即墨江年顶着两只黑眼圈起身,先去了宫中安排一应事务。

    只他见宫中无论婢子宦侍,亦或散官,再就是他面前的石蔡二使,皆同情以望。

    石承贤面无表情地拱手:“臣二人见过靖王!男儿志在四方,无女人亦可,望靖王节哀!”

    蔡佑良忍俊难禁地颔首:“就说靖王与枢密院有缘!今日看来,这缘份不是一般深!”

    即墨江年拧眉看向阶下,软辇上趴着的二人,“这是挨过板子了?”

    二人不约而同,手护臀部。

    “打得少了,来人,拖出去,一人再赏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