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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恰遇良人

    宋卿月擒住即墨江年的手。

    冲他晃了晃沉甸甸、金灿灿的大脑袋,恼问:“还让不让人走道了?”

    他这才注意到,宋卿月好好的发髻,被横七竖八的花钗插成了乱鸡窝。

    想起抢亲那日,他拔了许久才将宋卿月头上的花钗拔净,便语气微酸道:“那日你也戴了许多,怕是你嫌我花钗不好看!”

    没应他酸话,宋卿月拔下头上繁多的花钗,“又不是金娇玉尊的贵人。我还待回香坊烘香药做营生。留一只你的花钗便好。”

    觑到镜中即墨江年不悦,她将“你的”二字咬得重重。

    只每她拔下一只花钗,即墨江年面色便不悦一分,低声:“你就是金娇玉尊的贵人!”

    张常侍领人往寝宫送来早膳,于外间扯着嗓子道:“有请靖王,王妃用膳。”

    即墨江年便牵起她,“走,陪你用早膳去!”

    二人转出内间,张常侍立时满面喜气一挥拂尘一揖,“靖王好,王妃好!”

    “张常侍,你那奶姜茶甚好!”

    宋卿月杏眸含笑带威——那迷药的狠劲,于她脑中记忆犹新。

    张常侍闻听此话没敢应声,嘀溜溜一转眼珠子后,一挥拂尘躬退:“就不打扰靖王、王妃用膳了,奴婢告退!”

    冲着小太监落荒而逃的背影,宋卿月高声:“叫我宋娘子!”

    即墨江年坐到膳案前,给她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粥,轻吹轻搅,“宋娘子?”

    于他身畔坐下,她轻声:“这未娶未嫁的,何敢被人称为王妃?我又在外抛头露脸奔营生,被人知晓会堕了你名声!”

    即墨江年心上霎时钝痛,停下手祈求:“卿月,往后就住府里吧!”

    “便不了,香坊撂不开!”她回绝得很是干脆。

    香坊歇业两日,损失了不少银钱,她得快些回坊将香药烘出,以便开坊做营生。

    即墨江年将粥碗默默递给她,静静看她吃粥,蹙深了眉头。

    宋卿月位于兴庆坊的香坊周边无一客栈,他派出的暗哨只能于闭门鼓前离开,开门鼓后再去。

    正因如此,那日一早暗哨未至,宋卿月便已不声不响离开,丢了她这个目标。

    宋卿月已是他的人,必须让她住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他才放心。

    宋卿月草草饮尽一碗粥,即墨江年伸来罗帕给她擦拭嘴角。

    被他温软的目光包裹,体味出他的欲言又止,她柔道:“我回香坊了。往后我去何处,定会支应你一声!”

    “可是……我日日夜夜都想你!”他手指轻抚的她脸。

    宋卿月望了一眼宫门外,时辰已是不早,便道:“你若想我了,便来接我。”

    “我们已是夫妻,哪有夫妻不住一起的道理?”即墨江年目光幽幽。

    站起身,她垂眸看他柔声,“你也说了,皇上要我怀了孩子才充你娶我。待我怀了你的孩子,你风风光光娶我进门,我便同你住一辈子!”

    话点到心中痛处,即墨江年眼眸霎时一红,伸手将她纤腰抱住。

    脸贴于她少腹,他阖目嗫嚅:“若……若香坊没了呢?”

    宋卿月拧皱了远山眉,“何意?”

    即墨江年没敢抬头看她,低道:“你不见的第一日,我便撬开了香坊的门搜到了地契,放了出售铺子的消息。”

    宋卿震惊得杏眸一散,良久后轻喃:“即墨江年,那香坊是我的!香坊内每一样物件,皆是我亲手挑回的。”

    即墨江年尴尬小声:“没了香坊,你才会同我一起住!”

    “你……”宋卿月眼泪霎时就流了下来,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殿外冲去。

    上京城中寸土寸金,一铺难求,她得在铺子被出售前赶回去。

    即墨江年慌忙起身,撵在她身后问:“我与香坊,你就不能选我?”

    宋卿月抹了一把泪吼:“我要香坊!”

    抢到她身前拦住去路,虽被她瞪得心怯,他却负手挺起胸脯,“我是你夫君,你不同我住,同谁住?

    “为何你总是这般不由分说?”宋卿月气极而语结,“那香坊我花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

    避走的张常侍去而复返,领着自宫中来的江常侍入了院门。

    遥遥的,张常侍便喊:“靖王,陛下有召!”

    即墨江年蹙眉向二人望去,趁他晃神,宋卿月越过他,径直往府门外急奔。

    “卿月,你还伤着,别跑那么快!”即墨江年着急,心下一慌追去。

    路过江常侍时,却被江常侍一把扯住,“靖王,陛下等着你进宫,有话要问!”

    两相权衡后,即墨江年轻声:“张常侍,带人将王妃追回!”

    “诺!”张常侍转身。

    即墨江年补充,“若追不回她,你也就别回来了!”

    “诺!”张常侍立时脚下生风,身子奔出了幻影。

    ……

    去永安宫的宫车上,即墨江年问江常侍:“陛下所召为何?”

    老沉稳重的江常侍伴了皇帝半生,是皇帝最信得过的近侍,只开口回了他一句:“所召为江南案!”

    即墨江年暗自一叹,皇帝鼻子可真灵!

    他这头才放了鸣鹤先生下江南,才命石蔡二使着手翻查刑部旧帐,那头老皇帝便嗅到了味道。

    入宫换乘步辇,路过百花围簇、喷芳吐蕊的兴庆宫时,即墨江年朗目缓缓敛起。

    红墙高檐的宫门外,沿道飞絮如雪的柳树下,有一身材颀挑之人缓行。

    其人打着赤脚,身着绯色圆领官服,却未戴帽束发,如瀑的乌丝披散了一背,身形踉跄,撞了三次宫道上的柳树,一撞之后又恍神再行。

    随行辇畔的江常侍见了,蹙眉道:“不知何来的散官,怎这般不守仪态?”

    即墨江年正担心着宋卿月,没心思理这些杂事,只他步辇越过此人时淡淡一望,却惊艳了神魂。

    那是位约摸二旬多的男子。

    其面白如玉,唇不染而蔻,一双失神的俊美细眸长入太阳之际……

    只道即墨云台秀美绝伦,但见此人,即墨江年方知何为绝色倾尘!

    江常侍亦见了此男面容,小声嘀咕:“奴还道是何人,原是安王驾前冼马—晏元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