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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两两相抗

    “靖王好生爽快!”宋卿月轻点着头,“答应得爽快,违背承诺爽快,承认得也爽快!”

    即墨江年阖目未启,一字一句:“崔家罪孽滔天,崔康时身为崔家主君,百死莫赎!”

    “既是如此,靖王又为何要答应我?”

    “本王想答应便答应……想反悔便反悔!”

    宋卿月错愕看他,须臾后深吸一口气,转身举步。

    “也是,靖王不日便会为九五至尊,自是行动随心。我宋卿月不过一介平民,不堪匹配,告辞!”

    即墨江年霍地启目,恼一伸手,将她的手腕捏住大力扯回。

    被大力一牵,扯得宋卿月颈子猛地一晃,仰头惊对他阴沉沉的脸。

    “本王最讨厌被人拿捏、被人胁迫。宋卿月,别仗着我爱你就为所欲为!我办的是家国大事,不是你的儿女情长!”

    宋卿月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眸。

    看着即墨江年满是帝王之威的脸,她幽声:“我派人将崔家罪行上呈圣人,没有半分犹豫……你却说我儿女情长?”

    “若说儿女情长,即墨江年,我对你才是儿女情长!为了配得上你,我带人下扬州,亲手将崔家逼上绝路。那是救过我的命,三媒六聘,风光大娶我的恩人啊!”

    她眼中涌起泪雾,嘴唇颤抖,“我就想让你饶他一回,就想还一回他的恩情,可你这头答应,转头却将他杀了,你让我余生何安?”

    即墨江年眸子亦泛红,恼声:“事已至此,你想如何?”

    心中存着救崔家人的念头,她没敢与他强硬话对。

    咽泣道:“那日我劝崔康时将名单交给我,虽他被你留下的人杀了,可咽气前,他依旧遣人将名单送到了我的手上……”

    “你想说什么?”即墨江年打断她,“你想说崔康时对你情深义重?那我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她被他吼得身子一抖,一口气险些吊不上来。

    即墨江年低睨着她,压沉声音:“你在本王面前为其他男人又哭又求,你将本王当作什么?”

    她缓了口气,鼓起勇气哭道:“我就想你给我个腆脸活下去的理由。江年求你,求你把崔家人都放了!”

    “本王不放,一个也不!”即墨江年甩开她的手,霍地转身,“本王做不到放虎归山!”

    “崔康时的命你拿了,崔家的钱粮你也拿了!崔康时认识我,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既然你不放过他们,我会去黄泉地府向崔康时谢罪!”

    宋卿月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绝望,后退两步,转身大步离开。

    即墨江年转过身,冲着她的背影咆哮。

    “宋卿月,崔康时在余杭对你菲薄数日,本王一日不落地看着。他在余杭府宅伏兵数百等我……不过是他死我活的较量,凭什么你只对他歉疚?”

    宋卿月的脚顿了一顿,接着大步疾离。

    虽然这些事才从即墨江年口中得知,但她没办法置崔康时临终托付于不顾。

    细细想来,与崔康时的缘分是她一手促成。

    若非她误以为香坊坊主与她爹有关,若非她日日去崔康时的香坊围追堵截,若非她厚着脸皮拦了崔康时的车驾……

    若非她频频于他面前露脸,纵使她生得五分神似崔康时亡妻,未必会让崔康时动心起念,动了娶她的念头。

    可她做了什么?她承了崔康时的救命之恩,却置他于朝野内外颜面扫地的境地。

    自即墨江年抢亲后,崔康时没有骂过她一句,更没缠着她不放。

    他手中仅攥着一纸婚书为念,她却任由即墨江年杀上他的山门,逼他写放妻书。

    更后来,她为了能在皇帝面前自证能耐,为了证明自己能匹配即墨江年,接圣旨下扬州。

    在她察知粮案与崔康时有关后,她手下毫不留情,遣人将运粮单快呈上京。

    她在扬州做事做绝到这等地步,虽崔康时日日暗中跟在她身后,竟然没舍得对她下手。

    当她良心发现,折回去找他、想要劝他,因此逃过一劫后,他将她护在羽翼下,免她被崔康月再次追杀。

    也正是那个夜晚,她才知道,原来崔康时从未写过什么放妻书。

    她一直是崔康时名义上的妻子,却做着将崔康时推向万劫不复的事。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却要了他的命。

    当她在回京路上与即墨江年纵情声色,抵死缠绵时,崔康时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纵使如此,他心中依旧没有恨意,而是怀揣她对的信任,踏上去黄泉地府的路。

    崔康时是傻子!是着了魔般对她退让再三,被她逼得无路可退的傻子。

    陷身牢中时,他手执婚书,目光深深问她:“宋卿月,一待签了这纸婚书,你就与我定了终身。我不二娶,你不另嫁!你可愿意?"

    崔康时没有违约,纵使她与即墨江年痴痴缠缠,闹得惊天动地,他执拗霸着那纸婚书不松手。

    若给她再次选择的机会,她会选择跟他走,同他回博陵做一世夫妻,践行她对他的盟约。

    可天下没有后悔药!

    若今日救不下他的家人,她唯有以死谢罪,去黄泉地府向他赔罪。

    一面哭,她一面想……

    若即墨江年不松口,若她没能救下崔康时的家人,待去了黄泉地府,不知崔康时会否原谅她?

    待她将要跨出偏阁大门之际,身后一声暴呵透天震响。

    即墨江年声嘶力竭地吼:“宋卿月,若你敢踏出身前那道门,我们便一刀两断!”

    她脚下未停,反倒加快。

    从即墨江年捡到她钱袋那日起,她便被他所驾驭,一路走得身不由己。

    他归来抢婚,他痴缠,他哭求,他燃千灯万盏,他求欢……

    没有一件事是顺理成章的,没有一件事是按她的意愿行施的,他一点点磨软了她的性子。

    他暴躁,霸道,冲动,强势,她一步步退让,退让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想再退,也不能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