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姑娘,你是犯了什么罪关进来的?”
见两个狱卒离开,距离阮黎不远处的牢房里传来声音。
说话的是个胡子邋遢,满身脏污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手扒着馊了的粥水,动作间望着阮黎的眼神八卦又兴味,颓败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光亮而有神,与死寂的天牢截然相反。
见有人说话,狱中吃饭的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阮黎。
这天牢里关的大多数是厉莫寒贬黜的官员文士,其中也不乏得罪过阮妃下狱的。
阮黎闭了闭眼,并不想搭理他。
见阮黎不说话,中年男子反倒不依不饶。
“姑娘,我瞧你没打算吃那粥的意思,与其放在那便宜那些耗子,不若交给老夫,老夫帮你解决了。”
闻言,阮黎终于睁开眼,视线落在栅栏边的半碗粥上。
想了想还是起身将粥水倒到隔壁伸过来的破碗里。
“不过我看着姑娘倒是有几分面熟,不知道在哪见过。
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说不准老夫还与你父亲是故交呢。”
“你应该是认错了。”
阮黎直接否认。
瞧着阮黎的脸,中年男子眼中疑惑。
“看着确实眼熟,就是记不清在哪见过……
不过那俩狱卒不是什么善类,你这姑娘定要当心了。”
闻言,阮黎倒粥的动作微顿,她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提醒她这个。
“呦呦,悠着点,可别洒出来。”
“多谢。”
“谢有什么用,你不若告诉我外头的情形如何了,境北王什么时候登基。”
听到这话,阮黎心中复杂:“你问这个做什么?”
“哈哈哈,用处可大了去了,新帝登基定要大赦天下,像我等这些被暴君妖妃祸害入狱的官员,文士定然是要被赦免。”
有人兴奋接道,阮黎看去,是一个身形单薄,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阮黎对这人没有印象,但多半是谩骂暴君妖妃的文人学子之流,否则也不会被关在这。
“可不就是,早前就听闻境北王是个明仁之主,如今只盼着他尽快登基,我等也好摆脱困境,到时好赶上去暴君妖妃坟头唾几口唾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交谈起境北王登基的事,越说越兴奋。
人的悲喜果然是不相通的,阮黎心中哀叹。
“唉,姑娘,你还没说外头情形如何,境北王何时登基?”
见阮黎呆站在那久久不说话,中年男子开口询问。
“……还有,两日就登基了 ”
阮黎这话一出,整个牢房都陷入喜悦当中,阮黎不想引人注意,默默又缩回角落闭目养神。
直至天色渐暗,阮黎才缓缓睁开眼。
想到白日的提醒,目光落在陶碗上注视良久。
……
“大哥,门口的兄弟打点好了没。”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阮黎心中惊觉,躺在稻草堆上一动不敢动。
“放心就是,这牢里头的规矩谁不懂,拿了好处自然不会多事。”
顿了顿,猥琐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准咱们结束后,外头的兄弟也想来尝尝味呢。”
这两人正是白日里送粥水的狱卒,听到两人的对话,阮黎只觉呼吸颤抖,死死攥住手中碎片。
两人来到阮黎牢房前鬼鬼祟祟捯饬一阵,只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看着两个黑影不断朝自己靠近,阮黎再也不敢装睡,陶片对准两个模糊的身影。
“你们要干什么!”
见到阮黎醒了,两人不仅不害怕,反而越发兴奋,摸搓着手掌不断朝阮黎逼近。
“嘿嘿,你说我们要做什么,这么个大美人搁我们兄弟俩手里,自然是要好好疼爱一番。”
“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
阮黎脚步后退,想要与两人保住距离,但她每退一步,两人也跟着上前,毫无顾忌。
这边的动静惊动整个牢房的人,听到阮黎声音中的颤抖,众人不禁感到惋惜。
“两位差爷,新帝登基在即,又何苦在此时生出事端,不若放那姑娘一马。”
“呸,你们知道什么,要是在敢多话当心挨鞭子。”
被叫做大哥的瘦小狱卒不屑出声。
转瞬又满脸淫笑看向阮黎。
“当然知道你是谁,要不知道,爷爷还不敢这么开心呢。”
“就是就是,咱们哥俩也想试试阮妃娘娘的滋味。”
此话一出,原本还欲维护阮黎的声音彻底停歇。
阮黎甚至还能听到几声谩骂和幸灾乐祸。
对此两个狱卒很是满意,嬉笑着还不忘朝阮黎伸出咸猪手。
趁着两人不备,阮黎手中陶片朝伸向自己的手背上划去,顿时一道血痕冒出,阮黎眼中戒备。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靠近,否则我不客气了。”
看到手上血迹,瘦小狱卒脸上愤怒。
“臭娘们,爷爷今天非要治治你不可。”
阮黎心中惊惧,她不是两个人的对手,自己手里的武器对他们威胁更是不大,要是两人来硬的自己该怎么办!!
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握着陶片的手不住颤抖,见两人还欲逼近,阮黎咬牙将陶片对向自己。
“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死在这,到时候你们也交不了差。”
闻言,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丝毫不惧。
“狱中死的人太多,受不住心理折磨提前自尽的比比皆是,到时我们老实上报就行。”
说着更是不管不顾朝阮黎扑来。
“啊!”
惨叫声在牢房中响起,阮黎嘴角带血痴痴笑出声,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给她整个人增添朦胧的诡异感。
锋利的陶片在手臂上刮出长长一条血痕,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掉。
原本愤怒于阮黎咬伤自己胳膊的狱卒震惊到说不出骂人的话来。
“大哥,这女的疯了。”
另一个狱卒害怕道。
“你们最好别过来,这里死的人多了你们是不怕,但我死了迟劲庭必然会叫人来验尸。
要是看到我身上伤痕累累,定然知道是被你们折磨而死的,到时你们也逃不掉。”
“你休要骗我们,就算你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境北王绝不会怪罪下来。”
阮黎轻笑:“不信,试试看。”
见阮黎拿起陶片再次往胳膊上划出血痕,俩狱卒这下彻底怕了。
“哼,妖妃,就算你死了也是你自己找死的,跟我们兄弟俩绝无半毛钱关系。”
为首狱卒恨恨咬牙,望着阮黎的眼神又惊又怕。
“大哥,咱们就这样放过她。”
“不放过她,难道等她死了要咱们来背锅。”
两人看了阮黎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牢门重新被锁上,直至两人身影彻底消失,阮黎才无力软倒在地。
“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