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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云宫中,阮黎到时沈妃正在镜前侍弄发簪,手中一只赤金色点翠步摇簪上有重新换掉,秀眉微拧,娇弱容颜上略有几分轻愁。

    “姐姐,本宫可终于等到你了,你要是再不来,本宫都要亲自去太医院寻你了。”

    还不及阮黎行礼,便上亲切拉着人走至梳妆台前。

    “出门前换了身衣裳耽搁些时间,让娘娘久等了。”

    阮黎温声解释。

    “不打紧,只是本宫太期盼见到姐姐才这般焦急。”

    秀眉展平,脸上笑容温柔可人。

    “姐姐可有听说皇后娘娘的赏花宴?”

    “出来时听霜晴姑娘提过。”

    沈妃欢喜。

    “皇后娘娘特意为新入宫的姐妹们准备的,届时京中各家夫人小姐都会来,本宫第一次来京城,对京城的穿搭喜好不是很了解,姐姐快给本宫看看,戴哪一件首饰比较好。”

    说着便拿起桌上一支银簪,眼中期盼。

    “这个怎么样。”

    沈妃手里是一只银尾蝴蝶镶玛瑙的银簪,雕工技巧精湛,蝴蝶小巧精致,蝶尾纤长动作间微微颤动,仿若栩栩如生。

    “这个似乎太素淡了,不若本宫还是戴金的好,听闻京城这边喜好富贵,想必也喜欢喜庆些的装扮。”

    从前的阮妃身上妆容打扮都有手底下的人为她打点好,从不为这些事情操心,现在的自己一心只有苟命,更是对京中女子的穿着喜好闻所未闻。

    但对上沈妃眼中的期盼,阮黎含蓄开口。

    “我对京中盛行之风不甚了解,娘娘天生丽质,随意一件首饰都能衬得娘娘越发夺目,况且娘娘是宫中贵人,各中女眷自然不敢对娘娘品头论足。”

    沈妃收起手中金钗,转身望向阮黎。

    “姐姐说话甚是好听,这般一来,困扰本宫多时的烦恼都迎刃而解似的。”

    “不说这些了,我听闻姐姐经常待在院中鲜少外出,不知道姐姐近日在忙些什么?”

    沈妃走至软榻前,面露疑惑注视阮黎。

    阮黎唇角含笑,并未隐瞒。

    “之前答应蒋妃娘娘为她制作药膏,所以鲜少外出。”

    “原来如此,难怪本宫听闻蒋妃禁足被解后仍是不愿踏出流芳宫。”

    若是从前阮黎不明白蒋妃为何鲜少出宫,但今日知道皇后的赏花宴,蒋妃目的不言而喻。

    “不过……”

    沈妃绣帕掩唇,面露几分纠结。

    “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姐姐莫要怪本宫多嘴,蒋妃性子泼辣,倘若上脸的东西出了半点差错,本宫担心她会将罪责全部怪到姐姐身上。”

    沈妃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尤其上脸的东西,但凡出现丁点差池自己都难逃罪责。

    沈妃这句话确实是真心为自己着想,阮黎看向沈妃,眼底笑意真诚几分。

    “多谢娘娘提点,这事我会酌情考虑的。”

    “咱们不说外人,霜晴,快上茶。”

    沈妃示意,候在边上的霜晴便领着殿内的一众宫女离开。

    阮黎心中微动,沈妃叫自己来果然另有目的。

    “阮姑娘,茶水烫,您慢些。”

    霜晴亲自为两人奉茶。

    “姐姐尝尝,我闻着味道着实不错,想必姐姐也会喜欢。”

    视线落在桌上茶水,碧清色茶汤,上等的紫砂盏,阮黎并未怀疑茶水有问题,轻轻抿了口,点头。

    “确实是好茶。”

    “姐姐若是喜欢,回头我叫人匀出一些让姐姐带回去。”

    “在娘娘这才是好茶,要是到了小院也只能委屈它泡在普通茶盏中,实属浪费。”

    “既是如此,那姐姐就多来本宫这沁云宫坐坐。”

    “得亏是阮姑娘来,这茶叶甚是珍贵,听闻陛下那也没有几罐,剩下的全赏给我家娘娘了,这要是在外头定然是喝不着的。”

    阮黎故作震惊望向沈妃。

    “竟是这般珍贵,倒是白白浪费在我身上了。”

    沈妃脸上羞赧,捂唇轻咳几声。

    “本宫与陛下从小青梅竹马,难免对本宫多有照顾。”

    阮黎这下是真诧异了,只知道沈爷爷很早便给迟劲庭治病,竟没想到两人还是青梅竹马。

    “娘娘有福,与陛下有儿时情谊在,自然更受陛下宠爱。”

    见阮黎似是真心夸赞,沈妃眼眸微暗幽幽问出声。

    “姐姐可会怨本宫?”

    阮黎不解沈妃这话是何意。

    “我为何会怨娘娘?”

    “爷爷可是还没与姐姐说起过这件事。”

    确定阮黎真是毫不知情,沈妃绣帕抿唇,眼角有几分迟疑。

    “看来爷爷真是什么也没跟姐姐说起过。”

    爷爷还有何事瞒着自己?阮黎并没怀疑沈爷爷的用心。

    爷爷对自己的偏袒是显而易见的,便是瞒着自己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说来,姐姐与陛下还算有桩姻缘在里头。”

    “姻缘?”

    阮黎像是听到什么惊天大新闻,手中茶水不慎扫落,整个人都雷得外焦里嫩,若非沈妃眼底笃定,阮黎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从何说起?陛下不是有老境北王订下的王妃吗。”

    “这本宫就不清楚,只知道爷爷手里有陛下和姐姐的婚书,只可惜姐姐路上走失,加上局势动荡,沈家为了自保,便由本宫代替姐姐嫁给陛下,可惜……”

    沈妃并未细说,但阮黎从她神情中也能猜出。

    想必是沈家势单力薄,加上老境北王想要拉拢姜家势力便为迟劲庭重新订下婚约。

    “所以姐姐可怨本宫?”

    沈妃拉住阮黎的手,病弱的眉眼上露出几分羸弱与紧张。

    “娘娘说哪里的话,不说走失之事是天意造化,就是我现在的身份断然是不敢怨娘娘的。”

    “姐姐不怪本宫顶替了原本该属于姐姐的位置就好,本宫生怕这件事会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沈妃喜极而泣。

    “娘娘,奴婢就说阮姑娘心胸豁达,定然不会与亲姐妹计较的,娘娘您莫要难过了,要是在哭坏了身子又该受罪了。”

    霜晴上前宽慰。

    “是,压在本宫身上的巨石终于松开,本宫只是太过高兴罢了。”

    想到什么,沈妃焦急望向阮黎。

    “姐姐也别怨爷爷,爷爷愿意用陛下的承诺换得姐姐安然就可见爷爷是关心姐姐的,隐瞒真相定然也是不想我姐妹反目。”

    “娘娘多虑了。”

    “姑娘,你终于出来了,可是沈妃娘娘在宫宴要穿的衣裳挑好啦。”

    见阮黎终于走出沁云宫,知了赶忙上前。

    “嗯,咱们回去吧。”

    将从沁云宫打包好的茶叶递给知了,阮黎一路上都在想着沈妃说的话。

    之前从沈妃与爷爷之间的对话能看出,爷爷是不满沈妃入宫的事,否则在沈妃救助时也不会说出那番话。

    阮黎心中恍然,难怪醒来时爷爷隐隐有提点她接近迟劲庭的意思。

    只是这般说来,爷爷手里的婚书又是从何而来,老境北王既是看重姜家的兵权,自然不会轻易许下婚约。

    阮黎心中隐隐猜测,沈爷爷弃官离京之事也许跟手里的婚书有关。

    沈妃今日谈及这些,想必也是猜到沈爷爷私下的打算,不仅仅是要告诉自己真相,也是想要暗中点醒自己认清身份。

    阮黎心中莞尔,沈皎月确实是多虑了。

    “姑娘,你瞧!”

    知了的惊呼声打断阮黎思绪。

    阮黎应声抬头,当看清宫道上出现的人时,神情愕然。